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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總見過豬跑,這點原理我還懂。又消毒換紗布,折騰完了一看連天也快亮了。
“你私自在宮外過夜,不要被人知道。”景弘催我,“快點回去!”
我心裡委屈,“我特意出來看你,結果話也沒說上,你就要趕我走啊。”
“好啊。”他攤手問,“要說什麼?”
那目光如箭,灼灼瞪視著我,一副生死無畏狀,我愣了一下,張嘴又閉口,確實也想不起能與景弘說些什麼。
我就只是想看看你。
我就只是掛念著你。
——這樣的話,根本不好意思說出口。
我只能低下頭,又抓抓頭,霍然想到一般地問:“對了!你是怎麼受傷的?京內的治安竟差到此般?”
“出去辦差弄的,不礙事。”景弘瞄我一眼,又叮囑,“別說出去。”
“哦……”我隱隱有種不安,但目光對上景弘,心裡閃過一陣異樣,許多話被憑空堵住變得不能再開口。
“回去吧……”景弘溫柔道,“想要什麼,遞個條子出來,我幫你買。”
“哦……”
“自己小心點,伴君如伴虎。我倆也不例外。”
“哦……”
“沒事別和權貴們來往過密,你太單純,總是輕易就忘了我們和他們身份有別。”
“哦……”雖然想說,我才不單純呢,但是揉揉鼻子,爭論這樣的事不是很奇怪嗎?
我啊,總是罵景弘笨蛋,嫌他孩子氣。
他呢,卻總是覺得我會被人家騙。
彼此都拿對方當小孩看待,不知道這是種什麼怪異心情。以前在現代時,看過一本書,裡面有一句話說當你憐愛一個人時就總覺得對方小,什麼也不懂什麼都需要幫襯。
或許是這樣吧。憐愛?
我抬頭看了看景弘,雖然想要說點什麼,但一旦對視上那雙黑到無波的眼眸,所有的話又全到嘴邊嚥了回去。
我又變成了一個有些單純的侍從。
像初入燕王府的幾年,只是每天跟著朱棣,並不需要做些什麼事。只是跟的人身份變了,連帶著我,也尊貴了起來。
偶爾在御花園撞到進宮面聖的大臣,也都是一副不敢得罪我的樣子。皇帝喜愛的小貓小狗都高人一等,何況我這個長著嘴能說得上話的人呢。
朝中大臣經朱棣全部換血,已再無前代元老。
不僅如此,就連前代王孫的家僕傭人,也一律都被通緝斬殺。皇位得來的名不正,坐龍椅的人心中有愧。殺再多人就可以掩飾內心的惶恐嗎?我冷眼看著朱棣,雖然不言不語,但內心頗為惻然。
朱棣不喜與人共寢,也不見他怎麼寵幸妃嬪。晚上常發噩夢,大叫著醒來,我忙過去握他的手,手心裡全是冷汗,他背靠著床頭瞪著大眼呆呆說:“來殺我了,他來殺我了!”
我安慰他說:“您做夢了。那都是假的。”
“我看見了,我看見皇兄了!披頭散髮,臉上全是血。身後還跟著那幫可惡固執的老頭!”
“……”
“鄭和!你說,他是真的死了吧!”
這一次口中的“他”,卻是指他自己的皇侄,也就是上代皇帝朱允文,史稱建文帝。朱棣兵破南京時,自焚而亡。
“死啦,他把自己燒死啦。”
“可是沒有屍體!沒有屍體!他一定沒死!皇兄一定會指使他這個兒子來找我報仇!”
“您白天太累了。”我柔聲安慰他說,幫他把被子蓋上細細掖好,“明天請吳王進來陪您喝茶吧。”
“五弟?”朱棣茫然道,“朕把他派往洛陽了。”
“……那麼,和皇后下下棋吧。”
“棠兒?不……朕斬了方學士後,她便惱了朕。”
我默然無語。方孝孺是建文帝的忠臣,拒絕幫朱棣起草詔書,被朱棣以殘忍手法凌遲處死,手段暴虐委實令人寒心。
“您睡吧……明天還要早朝。”
“三保,你講故事吧。”
我笑了,上次我自己叫了自己三保,他卻惱了,這次他自己半夜睡迷糊了,卻又管我叫三保。
“好……”當然只好順著他說,“講什麼好呢。”
正尋思著,他卻說:“那年出鳳陽時,在亂軍裡迷了路。你去救我,講的那個還沒有講完啊。”
“原來是那個啊。”我呆了一呆,我自己都快忘了,他竟然記得。想了想,這故事我對景弘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