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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四娘一聽,急了,“石頭哥,你臉上咋了?”
說著,就張著兩手要去摸石頭的臉。
被張三娘狠狠地將她的手打落,訓斥道:“你知不知羞,竟想去摸男人的臉?等爺回來,看我不告訴他的。哎呀,石頭哥,你扭痛我了……”
張三孃的話音未落,打人的那隻手就被石頭一把扭住,反向扳著,他怒目圓睜,咬牙道:“再讓我看到你動她一根手指,我就扭斷你的手!”
石頭的話帶著一股肅殺之氣,讓人不寒而慄。那兩道星眸,此時如同兩把利劍直插對方的心窩子。
張三娘怕了,哆嗦著嘴唇,“石,石頭哥,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張四娘眼下沒心思理會張三娘,她最關心的是石頭的臉怎麼樣了。
“石頭哥,你快告訴我,你的臉到底怎麼樣了?快說呀,都把我急死了。”
石頭冷眼瞪了張三娘一眼,無聲的警告她,再揚手一推,鬆開了她的手,張三娘瞬間就被一股力道推得向後急仰,多虧得二孃在她身後,方才沒有跌倒在地。
石頭看著張四娘緊張焦灼的神情,既感動又無奈,猶豫了一刻,在她的催促聲中,拉起她的手撫在他的臉上,“妹妹,你摸摸看。哪裡也沒有傷到,你別聽別人鬼叫就以為我傷到了。”
滿面的胡茬兒,凹陷的雙頰……
張四娘眼裡淚光點點,“石頭哥,你這兩個月到底去哪兒了?怎地變成了這樣?”
其實也不怪張三孃的驚叫。
石頭剛落戶到高崖村時,可是村裡大姑娘小媳婦都爭先偷瞄的物件。那張不同於莊稼人的黑紅臉膛,異乎尋常的俊美。他的身份無人知曉,只知道他在半年前於東山嶺上安了家,平日靠打獵為生,很少到村子裡來往。有人曾大膽猜測,他定是城裡那些破落的富家子弟。為什麼呢?因為他胯下的那匹白額棗紅駿馬,絕對是神駒!單是這一匹馬,少說就得值個千八百兩的銀子。
高崖村裡最好的拉腳牲口,是趙老爺的兩頭驢。莊戶人家富裕點的,也不過是頭老黃牛。顯而易見,這騎著馬的石頭,想當初一定是個富家子弟了。於是,村裡不少人在想,如果把他胯下的神駒賣了,那麼,石頭便會成為方圓百里最大的財主了。
趙半仙兒仗著自己見多識廣,當下斷言這石頭絕非平常人。私下裡喊了趙氏回孃家,如此這般的說道了半日。趙氏才一臉興沖沖地跑回家。當天晚上,趙氏就給三娘算了一筆賬。這算盤在手,怎麼打怎麼響。三娘旁的未多想,單想著石頭的英俊,就已是心折。故此,為了讓自己在高崖村裡眾多的未嫁女子中脫穎而出,張三娘一咬牙,聽了趙氏的話,在自己“十一歲高齡”的時候裹了腳。
未裹腳前,張三娘還曾藉著送二郎進城趕考的機會,尋了在縣老爺家裡當婆子的表姑進去了內宅,偷看了人家閨閣小姐的做派。回到村子裡便開始照貓畫虎裝起小姐來……
再說此時,張四娘淚眼相問,讓石頭的心也跟著難受起來。為了安她的心,他不得不說謊說是這兩個月山裡的獵物鬼的很,不好打。待在山裡太久了,為了賣獵物急著趕來趕去的,也沒顧著收拾自己。
又笑道:“我也不打算淨面了,準備蓄鬚。這樣讓人看起來也沉穩些。再說,我只有這副模樣,才能把野獸鎮住!”
石頭最後決定道。
張四娘被他最後一句逗得笑了,只好叮囑他,蓄鬚也行。但不能耽擱吃飯睡覺,否則鐵打的人也要熬完了。
石頭連連應聲,再次拉起張四孃的手,“所以啊,快陪我去鎮上吃頓好的,補一補。”
“石頭哥,我,我也想去。我不白吃飯,我雖沒銀子,但我可以幫你牽馬。”張三娘不甘心,又湊上前來。
門外傳來石頭淡淡的聲音,“……不行。”
沒有商量的餘地,只有粗暴的拒絕。
二孃一直在旁邊看著,覺得三娘有點可憐。又不敢替她出頭說句話,怕石頭髮起怒來,連著她的手也一起折斷。
“石頭哥,我今天也要去鎮上的。我保證,一到鎮上,就與你們分開。求求你,讓我也進去吧。”張三孃的聲音越發可憐兮兮,緩步上前,想拉石頭的手撒撒嬌。
石頭往旁邊走了兩步,將腳下的石塊捲到腳尖向前一踢,堪堪在張三孃的腳邊停下,嚇了她一跳,忙止住腳步,低低地驚叫了一聲。
“三娘。”二孃小心翼翼地湊到她身邊,扯了她的衣袖,勸道,“等明天就是集市了,明天再去鎮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