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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氏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委屈狀。“你這丫頭,我是瞧見你往盤子裡放東西,但不知道你放的啥。方才要不是老爺子吃到這個,我還不知道呢。唉,你這小小年紀,氣性咋這和大。這屋子裡的人也沒有人說你啥。”
劉靈兒反被她將了一軍,她朝張義光看去,見他早已倒在炕頭上睡著了。
根本就不能指望他了。
她一跺腳,猛地一轉身,就衝出了屋子。
“娘、娘……”
院子裡傳來了劉靈兒喊叫劉寡婦的聲音。
“唉……”張老爺子痛苦地搖搖頭。把那隻大拳頭重重地砸在桌子上,然後,又把額頭抵靠在桌子上,許久沒有抬起頭來。
趙氏一直盯著東廂房的門口。見劉靈兒哭著進去,剛開始還有點哭聲,最後一點聲音也沒有了。也不見那娘們倆個出來。
倒是能沉得住氣。
趙氏裝著去灶間熱湯的功夫,把東廂房裡的人看得死死的。
也就在這時,那位剛愎自用的老爺子,才開始意識到他的這個小院兒、這個家、很難再維繫下去了。
他的全部身心,都被一種名為“痛苦”的感情佔據了。
“爹。你別生氣了。”張義忠湊到他的身邊小聲的勸道。
“爹,別生氣。”
“爺,您老別生氣了。”
大傢伙也都開始七嘴八舌地跟著勸。
可是,張老爺子不僅沒有抬起頭來,而且兩肩還開始不停地搐動。他哭了,漸漸地哭出聲來了。
何氏的心裡很慌亂,也很恐懼。
公爹這麼一哭,使她產生了一種很不祥的預感。
她趁著大家都在勸老爺子的時候,悄悄地出了屋。小院子裡,靜悄悄的;村子裡。也靜悄悄的。
唱戲的沒有了,鞭炮聲也沒有了,大人、孩子們的笑聲也沒了——人們都在屋子吃飯、玩鬧、再晚一點,就要守歲了。
北風或輕或重的刮過,風勢不大也不小。卻是冷的厲害,吹在臉上生生的疼,就連那屋簷下掛著的一盞又一盞的紅燈籠,也凍得不安地搖曳著。
從遠處,從那燈火與星星相接的地方,不時有幾聲狗叫聲傳來,使這夜更加深沉,更為沉寂了。
何氏使勁咳嗽了幾聲,為自己壯了壯膽,然後急匆匆地進了那貼著“日進斗金”的米倉子。她在狐黃二仙的牌位前,虔誠地上了三柱高香,接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帶著哭聲祈求道:“仙人在上,你們可得保佑我爹、大郎還有我們全家平安無事啊……”
她這聲音,很真誠,也很悽楚,站在小院裡都聽得到。
張玉鳳把耳房的門緊緊地關上。她不願意聽,也不願意參與家裡的事情。
與其說她對這個家失望,不如說她對張老爺子失望,對幾個哥哥失望。沒有人一個能幫她。
就連那頓晚飯,她也沒過去吃,推說自己頭痛,在菜盤子裡撿了幾道愛吃的放進自己的碗裡,就著一碗濃濃的雞湯,熱乎乎地吃了一頓飯。
她聽到了老爺子的罵聲,也聽到了院子裡何氏的祈求聲……但她不僅沒有露面,反而十分厭煩。
“哎喲,大兄弟你來了。快進屋坐。”何氏抹了把臉上的淚,聽到院門的動靜,出了米倉子便看到了劉成。
劉成笑著向她問了聲好,由她引進了上房。
張老爺子在聽到何氏的叫聲後,也停止了哭泣。抬起了昏花的老眼,看著屋門口。
張義忠則親自去迎,見他手裡拎著禮品,便接了過來。
“爹,妹夫來了。”張義忠笑道。
劉成進屋與人各自見了禮,在張老爺子地示意下,坐在了炕上:“……按理應該初二過來,可那天我要到鎮上去給四娘買些藥材,回來還得製藥膏。所以,今天就冒昧打擾了。還請您老見諒。”
初二是女兒回門女婿上門的日子。
張老爺子知道他這點,坐為行醫者。很多時候都會身不由已。也不會因此而責怪他,再說,他還是為了四孃的病,他就更沒有意見了。
趙氏與何氏兩人沏了壺茶水過來,張老爺子這才想起問他吃了飯沒有。
劉成哪裡會吃,但他不想留在這兒吃。這家裡讓他渾身上下地不舒服。他推說只好了,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這一舉手一投足之間,頓顯人之華貴,這一點,張家人早已經發現了。
張老爺子更是對這個風度絕倫的劉成滿意至極。
他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