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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多心,”秋棠將他手上的巾帕收回,再伺候他漱洗完畢後才笑著出聲。“秋棠不是您的丫鬟,秋棠是齊姑娘的丫鬟,而她,才是真正要伺候您的人。”
她心中冒著疑問。雖然她不明白齊姐姐一大早上她家裡將她挖醒,求她來這兒幫她服侍荊公子的原因,按理說,荊公子回來,齊姐姐應該要很高興的,可怎麼會是那一臉驚魂甫定的模樣?
“你是齊姑娘的丫鬟,而齊姑娘……”打一早起,荊澔好看的俊眉就不曾舒展過,“卻是我的丫鬟?”他一臉沒好氣,“那麼,請問這位齊姑娘現在人在何方?”
在我家裡頭補眠呢!
秋棠吞下話,故意假裝忙著手邊的活兒以避過他的目光,“齊姑娘這會還有事忙著,她說待會兒就會過來。”
見她急著要走,荊澔知道在她身上是問不出什麼了,末了,他只問了句——
“所以,在我畫室裡桌上的那些畫,也是齊姑娘畫的?”他想起了方才開暗門前,瞧見的一疊畫紙。
“是呀!”她轉回頭笑了笑,“這些日子您不在,她又閒不下,便借用了您的東西,您可別怪她。”
待秋棠走遠,荊澔踱回畫室,若有所思的執起了那一張張的畫作。
光就筆法與技巧而言,這姑娘的作品著實稚嫩,下筆又失了章法,看得出是未經名師指點的,可也因此,那畫作保有難得的赤子童心及樸拙隨興,見畫如見人,這下筆的人應是真情率性、天真無偽,可又,貪玩得緊。
所以,她雖畫出了她看穿的人性,可又忍不住耍弄起塵世間的真實。
她畫出了包嬤嬤愛錢的眼睛、畫出了窯姐兒送往迎來的心思,還有,他最愛看的那張,是她畫了只在屋簷上打盹兒的野貓。
那野貓,他是識得的,它整日在胭羽閣的簷上跳竄著,卻不知,透過了少女貪鮮的眸和未經修飾的筆法,會讓這小小畜牲呈現出迥異的面貌,而這種敏銳的筆法思維,他似乎早在多年前便已喪失,現在的他,不論是長幅鉅作或尺幅小品,不論是金蛇狂舞或是銀鳳展翅,都能遊刃有餘,然而卻似乎失去了那種對畫畫及作品的熱愛與感動。
尤其嫣語死後,他的靈感與動力都失了源頭,待在這處小小妓院,為的只是換取酒錢度日。
少女的畫作雖不夠成熟,卻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受,他思索了片刻才想通,所謂似曾相識是源自於他的舊作,這少女肯定看過他的畫,甚至於,在運筆的技巧上她都是刻意想學他的。
思索間,門扉再響,荊澔將眸轉了向,走進來的是包翠娘。
“唷,我說荊公子呀,您這隻閒雲野鶴可終於想到要回來了!”
“怎麼,”他換上了慵懶的笑容,“閣裡有人想我?”
“想唷,可想煞人了!”她晃呀蕩地踱近了他,賽似軟泥的小指頭在他胸口戳了又戳,“也只有你這種沒心沒肝的人,才會不懂得想人唷!”
“是呀!我是沒心沒肝也從不懂得想人,”荊澔無所謂的笑著,“不過,會讓包嬤嬤這麼想我,想來又是哪個姐兒在您耳邊叨唸了?”
“果然!”她比高了大拇指,“人家說沒心肝的男人通常比較聰明!”
繼之她嘆了口長氣。“還不就是牡丹那丫頭嘛!她總鬧著說上回您幫鵑紅畫的那幅畫比她的好看,讓鵑紅挖著了曹將軍那個大金礦,是以,整日念著要您再幫她畫一幅嘍,可您一出門就是十天半個月的,您逍遙自在,卻累得嬤嬤我耳朵都長繭了。”
“可接下來卻該輪我的手長繭了。”他懶洋洋的道:“既然牡丹要再畫,那麼,施思、巧芸、玫彩……她們也都得要嘍?”
“聰明、聰明!荊公子真聰明!”包翠娘笑咧著嘴,“不只她們,隔壁逍遙坊的金嬤嬤也同我提了幾回,她們那的姐兒們也都同她鬧著要學咱們胭羽閣,想畫幅畫兒提高身價,打個宣傳。”
“想畫畫不難,”他淡淡然掃開了桌上那疊畫稿踱向她,“您先幫我把四喜給找回來吧!”
“四……”她僵了笑容,“四喜?為……為什麼,您現在這樣不也挺好的嗎?”
“不為什麼,我同您說過,我不習慣讓丫鬟伺候,尤其——”荊澔目中有著玄思,“還是帶了個丫鬟的丫鬟!”
“荊公子,您聽我說,其實呢,這……”
她還說著話卻已被荊澔給“硬請”出了門。
“成了,包嬤嬤,在下剛回來諸事繁多,您也去忙吧,記得,四喜什麼時候回來我就什麼時候動筆!”
砰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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