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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嘴——”他眼睛發亮。我想我也是。
天楊(1)
'天楊'
龍威找到了合適的骨髓。這些天病房裡熱鬧得像是菜市場,又是北京上海來的專家會診,又是電視臺的來錄影。葉主任陳大夫們於是一會兒一臉媚笑地向專家們討教手術方案,一會兒又一臉諂笑地面對電視鏡頭。更可怕的是,即使沒有專家也沒有記者的時候他們也似乎習慣了將這種諂笑或媚笑粘在臉上,捏捏龍威的肩膀,“要是手術成功了,咱們醫院還得感謝你呢。”
據袁亮亮說這話的潛臺詞是:小子爭氣點兒,別他媽丟人現眼地死在手術檯上。用一向樂觀的龍威自己的話說,就是:現在我是咱們科的形象代言人。
周雷現在來找我的時候總是西裝革履的,一副滑稽的良民相。不過科裡其他人——包括葉主任跟我的看法都不太一致,他們說:小夥子越來越帥了。
好不容易等來的星期天,下午楊佩請我們幾個去錢櫃唱歌,算是告別。沒請周雷,因為她說這是純粹的女人聚會,一面說一面對大堂裡幾個衣著光鮮暗香浮動的男人大膽地拋了個媚眼。
臺灣超人氣組合:S.H.E,三個最紅的小姑娘。我已經不大瞭解現在的流行音樂了。楊佩和小鄭在熱情奔放或者歇斯底里地合唱她們的歌。其他幾個女孩子也跟著她們起鬨,包廂裡的氣氛很High。我盯著螢幕,這歌詞倒是寫得挺有意思。
“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你主宰,我崇拜,沒有更好的辦法。”我好像看得見一個第一次讓男人衝昏了頭的小姑娘狂亂的眼神。楊佩轉過臉,拿著我的手機揮來揮去,當熒光棒使。我這才看清楚上面綠光一閃一閃,是來電的標記。
“喂。”走到走廊上,寂靜一瞬間給了我當頭一棒。
“喂。天楊。”電話的線路好像效果不大好。
是不是真的?
“天楊,聽得出來我是誰嗎?”
當然聽得出來。別說是七年沒見,就是七十年,我也聽得出來你是誰。
“你好,江東。”
“天楊,你好嗎?”
“好。”大腦一片空白。
“剛才我先打到你家去。還好你家的號碼沒變。是一個小孩兒給我你的手機號的。”
我慢慢地跟他寒暄,說的全是些廢話。本來想問問他為什麼要打電話給我,一想還是算了,這種問題頗有點*的性質在裡面。坦白說我不大記得我自己說過什麼,只記得他說他下個月休年假會回國來,剩下的,好像還說起了他曾在多倫多的大馬路上戲劇性地碰到了吳莉——我們的班長吳莉現在變成空姐吳莉了。江東說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強悍”。他語氣不緊不慢,毫無曖昧,好像他是每個禮拜都會這麼給我打一個電話。道別時他說:“沒什麼。就是想問個好。”沒什麼是吧。那是你沒什麼。
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出現在衛生間裡。我把冷水撩在臉上,抬起頭,鏡子裡那張宋天楊的臉熟悉得讓我不敢認。
我已經二十五歲。還年輕,非常年輕。除了年輕之外似乎沒什麼可炫耀的。我的人生一直都很平淡。七年來,愛過其他人,墮過胎,上過大學,上過班,似乎做了很多事情。總之早就不再是那個高中女生宋天楊。我已經忘了你了。儘管在你的聲音蠻不講理地從天而降之時我依舊不能“沒什麼”。
我背靠著牆壁。牆壁很涼。這時楊佩走了進來,笑嘻嘻地把臉湊過來,“怎麼,痛經呀?”
黃昏降臨在我從小長大的這個城市。夕陽西下,光影浮動而已。沒什麼景緻。就像很多發展得不夠徹底的地方一樣,摩天大樓的隔壁就有可能是幾間低矮破舊的廉價酒館。麥當勞的背後伸出一個老式的鍋爐房的大煙囪。行走在這繁華與荒涼的奇異組合之間的人們也是如此,嘴唇上穿著銀環的同性戀和像是從八十年代的電影裡走下來的中年婦女擦肩而過,臉上同時浮起一模一樣的鄙夷。省政府對面的星巴克裡幾個剛剛下班的公務員旁若無人地喧譁,把薯條往“科羅娜”裡蘸,讓旁邊幾個Office Lady花容失色然後爆出一陣淺笑。街頭走過幾個北明中學的女孩子,即使沒有那身校服我也看得出來她們是北明的學生。因為她們身上有種跟這個城市不搭調的東西。
曾經。據那些上了年紀的老師們說,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北明的學生可不像我們一樣。他們成績優秀之外勤奮樸素,待人有禮,男女同學之間團結友愛互相幫助但決不越界,渾身散發著老人家們認為年輕人應該散發的氣息。到了我們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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