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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屈陘向來慣用的伎倆,先派手下來探虛實,不斷地用毒來測驗她對毒的認知。她早知道的,只是沒料到第一次使毒無效後,再放了第二次,卻令她功力散得只剩三成;並且每運一次功,便消失更多些。屈陘知道他成功了,於是下決定在明日“解決”掉她。
每一次的失誤,皆是她的經驗。既然她以前可以活過來,自然這次也行;再不濟,她也要與屈陘同歸於盡。她相中的罪犯,絕不會在她手中錯過。
火苗上正烤著一支柳葉刀,待刀面已足以熱得煮熱任何食物時,她在手背上劃下一刀,紅中帶黑的血液滴了下來,但同時也因表面皮肉的焦灼而收住了血口。冷汗透過重衫,而下唇也咬出一排血痕;她抹了去,也看了下,是純然的血紅色。
她淡淡一笑。很好,她還有時間去對付那隻淫賊。隨意以袖口抹去冷汗,擺在身前地上的瓶瓶罐罐,全是師父特意調製的各式解藥與傷藥。沒有細分,她將所有的解毒丸全倒在手上,打算全吃了。
對醫學,她並沒有很深的認知,也沒有很良好的慧根去理解種種藥性,所以她才會在今天解不了稍為難纏的毒。
不過,對於生命向來沒有太高的期許,種種活下去的方式,又怎會放在心中去留意?
師父總是擔心她太過隨意對待自己,不許身體髮膚有所傷痕、不許風吹日曬、不許吃得太差,或虧待自己……
思及此,便忍不住真心地笑了。她笑容的唯一來處便是來自他啊……
但,她仍是故我。
正要將藥丸全部吞下,突然某種不屬於樹林的聲音令她警戒,抄起地上所有物品飛上茂密的樹林枝椏間,隱去了鼻息。
白煦騎著馬在林間穿梭好一會了。他知道葉盼融的習性,每當她備戰或思索時,蔥鬱的樹林是她唯一會去的地方。愈是人跡罕至、無路可行的林子,愈是她會去的地方。在這梅縣,就只有這住滿毒蛇的林子是平常人不來的地方。
已經一個時辰了,但他並不心急,他知道她一定會在林子的某一個地方。他擔心的是她或許中了毒,無力去解,便放任毒去行走全身,這孩子總是做這種事。
極細微的呼吸由他頭頂上方傳來,洩露出無心的訝然。他抬頭的同時,葉盼融也飛了下來。
“師父!?”
白煦沒讓她落地,飛身過去樓住她後坐回馬背上,一氣呵成,沒有任何遲滯。
“你的馬呢?”他邊驅馬行走,邊為她把脈。看到她手背上被火炮過的刀傷,不自覺擰起俊朗眉峰。
“寄放在客棧馬廄。”她張開右手手掌問道:“哪一顆是可以解我身上這種毒的?”
“都不是。”他語氣中挾著嘆息。雖然早就知道她應該會有的處理方法,仍是忍不住想念一下:“盼融,你該聯絡我的。”
她只是淡淡扯了下唇角,沒有回應,而白煦也沒追問下去。確定了她的毒後,立即快馬加鞭馳出樹林,往一處空置的廢屋中行去。
此時此刻,安靜、安全才是他們師徒需要的,而且在治療過後,白煦所要訓誡的話,可能比他這輩子說的話還多。
天下父母心吧?不是嗎?
他不是十分精通醫術,但他認得許多名醫、神醫之流的人物;而由朋友口中以及醫理書籍中,白煦聽聞了各種千奇百怪的療法。“知道如何使用”與“實際去使用”之間,約莫差了十萬八千里,尤其是醫術並非“知道”就代表是醫生了。
由於常常替葉盼融包紮傷口,所以白煦可以說是精通無比,並且可以研製出更精良好用的創傷藥來造福他人;但在解毒上,要步入更厲害的境界,可能必須是個的愛徒開始常常中毒才得以使他在經驗中求進步,不斷地研發新藥品才行。
看來,時機是到了。他只能苦笑,由《醫書草志》中抬頭看了看上方樑柱,才看向躺在床板上的葉盼融。
他知道她中的是什麼毒,不過傷腦筋的是——這種毒的解毒方式。適才他已給她服用下抑制穴道不斷散功的丹丸,不過終究要解開毒,才能讓她明日再去與屈陘交手。
他的思考令葉盼融注意:“師父,無法解開,無所謂了。”
他不贊同地掃了她一眼。才拉來她左手,看著上頭已凝結的藥膏,輕颳了下來,再以另一種藥塗在上頭;瞧見她下唇也有傷口,順便抹了下。
“不是無法解,是這兩種僅知的方法都極不好。”
她抬肩,無言地詢問。不意卻看到白煦居然紅了俊臉,她訝然:“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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