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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墨卿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吐槽。他很想衝下地把那些道喜的人暴打一頓,但也僅限於想想而已。現在他被扒光塞進被窩,老老實實等待生產。很快,他連吐槽的心思也沒有了。不久前他被灌了一碗藥,沒多大功夫,持續多時的奇怪感覺越來越強烈。這個時候,他忽然想起了一個名詞——陣痛。
最初他還能強行忍耐,可是那種痛一下緊似一下,默唸“如欲平治天下,當今之世,捨我其誰”已經不起任何作用了。顯然他嘴巴一張一翕引起了太醫的誤會。
“快去請將軍,夫人有話要說。”
解墨卿很想笑,可惜他笑不出來。
其實蒙峻也很想進去看看情況,奈何被下人強行拉出來,此時太醫一喊正中下懷。從才官手中接過帕子親自為那人擦拭汗水,然後把頭伸過去。
“想說什麼?”
解墨卿眼睛瞪得溜圓。想說不要這個孩子行嗎?想說放過我行嗎?
陣痛是磨人的,痛苦折磨著全身上下每一處神經,令人坐立不安。解墨卿從最初躺著的姿勢換成坐姿,當然是靠在蒙峻懷裡。夾紗被早已被汗水浸溼,此刻換成單薄的單子。蒙峻握住他一隻手一直沒有鬆開,彷彿這麼做能給予他力量。他真想睡一覺,也許睡著了就覺不出痛,可是白天他睡得太多,此刻正精神著。
“求你,給我一點鎮痛藥。”
太醫呵呵笑道:“夫人且忍一忍,生孩子總是會痛一些。”
要點鎮痛藥也不給,真是摳門!
嘶,真他麼疼!
蒙峻見他痛的厲害,心彷彿也被什麼拉扯,跟著他痛起來。
儘管他也不明白一個男人為什麼會懷孕,但蒙峻從沒想過讓解墨卿這麼痛苦。他本意是希望這個人和他琴瑟相和無憂無慮恩愛一生,顯然一個新生命打破了他曾經希冀的二人世界。如果可以,他希望痛苦就此而止,儘管他很期待這個孩子。
“夫人如何了?”
太醫抹把汗,“還需再等等。”
“什麼?”解墨卿要哭了。
肚子的墜痛無休無止,那種痛彷彿是一把利刃把他從中劈作兩瓣。耳聞雞啼三響,天要亮了,原來已經過去一夜。可是肚子裡的,居然還不肯出來。平時也沒覺得裡面的小傢伙有多麼愛他,現在這種不堪分離是什麼情況?往常蒙峻隔著肚皮與那小傢伙互動,他總有一種孩子其實希望早點出來的錯覺,原來錯覺就是錯覺。
“蒙峻。”
解墨卿梗了一下脖子,一道水線順勢流下來。蒙峻輕柔為他拭去汗漬,低聲道:“我在。”
“我不行了,放過我吧。”
再也不想這麼痛了,我想睡覺。苦熬一夜,解墨卿再也堅持不住。
太醫將切好的參片送入他口中,再次抓起他的腕子探脈。另一名太醫檢查身體,拭淨再次溢位的血跡。
“蒙、蒙峻……我……求……求……你……”
“太醫!”
蒙峻突然拔高的聲音漸漸遠去,解墨卿只覺渾身輕鬆,說不出的舒爽。
所有的痛都消失了,眼前瞬間明朗起來。這裡沒有蒙峻,一室古香,處處瀰漫淡淡桃花香氣。臨窗案几上一隻古樸插瓶,幾支白牡丹驕陽下怒放。這裡是——解家大宅,解墨卿的主屋。
一襲月白色單衫的男子面對白牡丹跪坐,呆呆對著花朵出神。
解墨卿知道他是誰,顯然那不是自己。走到男子身後,想拍他一下,驚恐發現自己的手穿透男子肩頭。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又變成一縷孤魂。
身後響起推門聲,解墨卿下意識要找個地方藏起來,忽然想起根本沒這個必要。不會有人看到自己。
進來的是解老爹,上前輕撫男子的頭,臉上是每個做父親都會有的慈愛。而轉瞬原本溫柔撫上髮髻的手突然用力一抓,男子隨著他的動作傾斜身子,仰面看向解老爹,沒有任何表情。漂亮的眸子毫無神采,猶如一潭死水。
人一旦被某種情緒所左右,大腦判斷力一般會急劇下降。惱怒妒恨充斥大腦,解老爹的行為再不受大腦控制。瘋狂的咆哮沒有吸引男子注意力,解老爹順手抄起一旁竹簡掄了過去。
竹簡散落一地,同時在地面暈開一朵一朵鮮豔花瓣,彷彿雪後紅梅。
解墨卿摸了摸自己額頭,終於知道額角那道疤是怎麼來的了。記得蒙峻問過他多次,他以自己忘了為由含糊過去,直到今天才知道真相。
至於解老爹和另一個解墨卿說了些什麼則無從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