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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斷綠菊,放下桃木託碟,取出梅花雪絲壺籃,將茶壺攏密實,免得茶走了熱。
等綠菊說完,墨紫的活兒也幹完了。
“安媽媽可真坐得住。”墨紫要麼不開口,一開口就給綠菊打了個雷。
“看我,跟你說著就忘得一乾二淨。這個安婆子,明知姑娘午後無事定要小憩,故意撿著時辰來的,一定要面見姑娘,非讓我進來探探。你看該怎麼辦?”墨紫在姑娘身邊的時間不過半年有餘,但比起打小服侍起來的她,更能說得上話。
“安媽媽適才怎麼跟你說的?”墨紫想知道得更詳盡。
綠菊蹙眉歪娥想了想,“她把門敲得急,我問她是不是讓狗追了,她卻說什麼喜鵲的。”
墨紫雙目烏彎彎如月,眸子裡一絲詫異,“喜鵲?”
“可不?還說是不能等的事,其他各房都圍著姑娘們打轉呢。”綠菊說了個七七八八之後,壓低聲說,“聽她說得好像真有喜事,可我想來想去,還是想不著到底有什麼喜事。你說,年前姑娘回了這個家,老爺就把帳本收走了。太太表面上和和氣氣,說姑娘這些年管著家裡的鋪子,又走南往北的太辛苦,讓休息過立夏。咱姑娘這頭休息,那頭老爺就把帳本交給四爺和五爺了。什麼意思?就是白辛苦的意思!”
“綠菊,既是姑娘決定了的,咱們只要作好本份。”想想那些高如小山似的帳本,墨紫挑起青黛眉,心情頗好。
綠菊是這院裡最沒心眼的一個,嘟起嘴,“我替咱們姑娘不值。辛苦這幾年,為他人作嫁衣裳。”
“這話在咱們這兒說可以,到院外要是還敢多嘴,等姑娘罰你跪石板。”墨紫勸誡。
綠菊想說那是當然,就聽寢屋裡傳來一個嬌美慵懶之聲。
“外頭有誰?”
“墨紫。”
微沉的音色輕揚。
兩個聲音,如兩顆金珠子相碰,競相生輝。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2章 牡丹花開(二)
“進來吧。”如珠玉落盤,已不見那份慵懶,聲音的主人是真醒了。
墨紫應著,端了茶,剛要去掀簾子。
綠菊卻伸手替她打簾,嘻嘻一笑,往裡就說,“姑娘,還有我。”
兩人進到裡間,一個撩紗扎帳,一個倒水倒茶。
層層紗帳掀開,從雲紙窗裡透出來的光,照著床裡起身的那個倩影。烏月髻,新柳眉,杏仁眼,粉蓮唇。面若桃花,膚如玉蚌。皓腕輕抬,妙目一轉。真真是明月佳人來,豔麗非凡。
裘水雲,裘府三小姐,又稱三娘,正是這院子的主人。
墨紫坐到床沿,將盛水的玉杯遞過去。
裘三娘細細漱了口,又接了墨紫準備的暖茶,喝下半杯,這才覺得睡疲的身子能展開些。
“綠菊,你進來了,那還有誰在門口守著?”裘三娘披了外衣下床,走到銅鏡前,拿起木梳,慢條斯理梳髮。
墨紫走去衣箱那兒,拿出套霞金粉雲濤裙和遍地團花簇錦寬袖袍,送到裘三娘面前。
裘三娘看了一眼,眉心淡攏,“又不出門,挑那麼豔的做什麼?換一套來。”
“姑娘,門旁有客,多半還要請你往前頭太太那兒去。這春衫是太太前些天打發人送來的,天要再熱,就不能穿了。”墨紫低眉順目,仍託著那套衣服,絲毫不動。
綠菊心下就忖,這墨紫真不怕姑娘的脾氣。若是換了自己,哪敢多言。可也怪,在她瞧來,每回墨紫自作主張,姑娘還都是不說什麼的。
“過了節氣才送,真是作得好母親。我要不穿,又有名頭說我的不是。”裘三娘笑得嘲意眷濃。“綠菊,我知你守著門心裡不舒坦。當著我的面,問你話,你也不像從前多趕緊回我。要不,明日我讓白荷守門,你調回屋裡來?”
綠菊一激靈,白荷是姑娘身邊一等一的大丫環,因此姑娘這麼說,當然是反話。
“好姑娘,千萬饒了我。”她趕忙嘻笑著賠罪,上前拿過裘三娘手裡的梳子,靈巧綰起雲鬢來,“一刻前,安媽媽來敲門,說要見姑娘。我回了姑娘歇午覺,可她非要讓我進屋瞧上一瞧,又說能等。安媽媽是太太身前的老人,我也不敢隨便打發了她,這才進來的。”
“怪不得你這妮子在外屋嘰嘰喳喳的,吵得我少睡兩刻。”裘三娘就喜歡綠菊一雙梳頭的好手,再說誰會真為這點小事發脾氣。這院裡頭的四個丫頭,算得上是她的心腹。除了才跟她半年的墨紫,其他三個從小就跟在身邊。能力且不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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