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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包抽了三根菸,他想清楚了,換上這身衣服,他就告別了賣蜂窩煤的自己,他將再次踏入江湖。
酒桌上餘建國提起件事,或者說是對自己黑社會生涯的規劃。
“軍哥,我在號子裡認識個煤礦老闆,很有錢,在裡頭被人修理得夠嗆,我罩了他。他說要和咱們一起開礦,不要咱們出錢,賺到多少五五分帳。”八十年代末,百姓經濟意識開始甦醒,小煤礦遍地開花,煤老闆之間經常因為爭奪礦脈大打出手。看守所裡的煤老闆就是看中餘建國手毒心黑,想和他聯手。
“有這麼好的事?”張傑原來一直小打小鬧,偷包割袋,現在身份不同了,也不好意思厚著臉皮和小賊一起幹。眼看著多少鼻涕蟲,個個發了大財,張傑百爪撓心。
冷軍抿口酒沒有搭話,他出來混從沒想過以此發財,也沒想過以後會怎麼樣。郊縣煤礦的事是趟渾水,已經打死打傷數人,他不想為了錢讓兄弟們去流血。
“軍哥,你說出來混是為個啥,別人我不知道,我餘建國就是希望以後風風光光。這事我想清楚了,十三刀跟我去幹。”
“我懶散慣了,也不是做生意的料,你們下去了自己小心點。”冷軍說。張傑看冷軍一眼,欲言又止。
那天以後,草包把煤店轉了,和冷軍幾人走到了一起。冷軍讓草包買了幾臺電子遊戲機放在機械廠檯球廳,冷軍說:“你和我們不一樣,我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你還要供養大小矮父母。”電子遊戲當時還是個新鮮萬玩意,三毛錢一個幣,玩得好的能打通關,一個小時不下機,手潮的上去也就幾分鐘。幾人每天聚集在機械廠檯球廳,打球、玩電子遊戲,日子過得波瀾不驚。偶爾有做生意的找上門來,求冷軍幫忙要點死債。冷軍幫人要債很斯文,帶上欠條約上雙方吃飯,只要是冷軍約的,沒有人敢不來。飯桌上冷軍也不提要債的事,吃飽喝好了,一張欠條放在對方面前,對方心裡雪亮。現在要債的市場行情是欠條金額的百分三十,當時的冷軍沒這麼黑,象徵性收幾百塊錢,放一串鞭炮了事。放鞭炮是向草包學的,冷軍覺得這樣挺有意思,很有人情味的儀式。我說過,有些事情你看著是在幫別人,其實也是在幫自己。欠下冷軍人情的生意人很多,這也是冷軍後來總能絕處逢生的原因之一。
從來就沒有平靜的江湖,在冷軍幾個開始覺得生活平靜的時候,刀傷痊癒的蕭南悄悄潛回了本市,和他形影不離的有楊陽。蕭南問過楊陽:“你跟著我只會是危險,現在離開還來得及。”楊陽說:“從你單刀赴會那天起,我就決定跟你。”蕭南說:“你不後悔?”楊陽說:“不後悔!”蕭南一把摟住楊陽:“好!以後我們就是生死不離的兄弟!”楊陽淚流滿面。
蕭南去找了已經放出來的蔡老六,身後站著楊陽。蔡老六半年沒見到楊陽,感覺這小子又高了,臉上菱角分明,一雙眼冰冷徹骨。蔡老六心說“媽比的,又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主!”
“楊陽跟我了,和你說一聲。”再一次經歷過生死的蕭南,給人的感覺愈發冷漠。
“嗨!和我還這麼客氣,跟咱兄弟倆哪一個不是跟。”
“冷軍最近在幹什麼?”
“媽了個比,那次事情以後,現在市裡成他的天下了。”蔡老六想起這個牙根就癢。
“給我弄支槍。”
“……這個……”蔡老六一時不敢答應,蕭南和楊陽他都瞭解,這倆人要手裡有槍,絕對會背上人命。到時候一出事,查出槍是他提供的,肯定得進去。
“你信不過我?”蕭南目光逼視過來,蔡老六起一身雞皮疙瘩。
“哪能呢,我先找個地方你們住下來,不要露臉,槍我來想辦法。”蔡老六想冷軍死。
窗外葉飄風急,上弦月映照人間,危險悄悄逼近。
那天和平日沒什麼兩樣,草包和好煤,開動機器壓煤。五六輛板車裝滿走後,草包坐在門口抽菸、看馬路上的女人。草包想娶媳婦了,他長這麼大還沒和女人辦過事。就在年根吧,再攢兩錢,把房子收拾下,討個老婆,不用太漂亮,胸大屁股肥就行,生個兒子,這輩子就這麼過了。草包正浮想聯翩,一夥小青年吊著膀子晃進店裡,是一群城鄉接合部剛進城混的小流氓。
“兄弟們沒飯吃了,你擺一桌吧。”這些十七八歲的生蛋子,目空一切,好幾個胳膊不能打彎,帶著鐵器。他們不認識草包,草包盯著他們想了一會:“行!不過你們吃完放串鞭炮。”十年前的老江湖有這樣的規矩,如果是收了人家錢禮,放串鞭炮當是回禮。幾個愣頭青不知道放串鞭炮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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