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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拒絕他?”那時候,她記得自己曾這樣問過安心。
安心啞然,無法回答。
的確,到現在,她自己也還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她在未失憶之前,為什麼會拒絕袁子謙?
因為,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袁子謙都稱得上是一個無可挑剔的好男人。
他事業有成,溫柔帥氣,對她更是寵溺有加、耐性十足。
如果說,他還有缺點的話,那就是愛事業勝過於愛自己,但所有認識他的人,都不會懷疑,他愛恩榆更甚於事業。
老媽便因此常常感慨地說:“老天爺還是有眼睛的,它所做的安排,即便是禍,也有深意。”
每當這時,她便會想,如果是失憶促成了她和袁子謙這對情侶,那麼,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但是,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這些疑問也慢慢從她的心裡沉澱、消失。
他對她的好,有時候總讓她有一種無以為報的感覺。
她怕她不夠好,怕她最終會辜負他。她唯有對他再好一些,更好一些,來彌補內心深處的愧疚。
或許,她還不懂得愛;或許,她對他的感激要大過於喜愛,但她希望,她在做法上能夠讓他感受到更多的體貼和關愛。
比如現在,正如她對母親所說的,不是非要她去不可,而是她非去不可。
她希望能帶給他更多一些的感動。
暴雨下了一整天,漁村這邊的地勢比較低窪,雨水像瀉了閘一般倒灌進來,許多低矮一些的房子已經遭遇沒頂之災。
幸好,這裡的居民早已盡數遷移。
金振希穿著墨綠色的雨衣,領了兩名工人,從新沿海大道這邊趕往度假村的入口處。
這邊地勢雖然比較高,卻因為雨下得急,仍然積了小腿肚高的雨水來不及排掉。重重的腳步踩在水裡,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響。
兩名工人便開始不住嘴地抱怨。
上頭催得急,度假村的擴建進度一趕再趕,卻偏又遇上這樣的天氣。
再看一眼走在前面的男子。聽說,他在國際畫壇小有名氣,卻不知怎的,竟然答應來畫度假村的壁畫,這多奇怪!
當時,甚至連老闆都覺得不可思議。將他的報酬一提再提,他卻只提出一個條件,保留漁村裡的一間原木小屋。
那當然沒有問題。老闆二話不說,將那不起眼的小屋劃歸到金振希的名下。
這舉動,又讓媒體炒作了好一段日子。
既然是要房子嘛,放著度假村那麼多別墅不要,要一間木頭屋子幹嗎?
媒體猜不透,那工人更想不通。
只覺得,這沉默寡言的畫師大概是有些精神問題的。
正想著,路口忽然轉進來一輛車,車速雖然不快,但還是濺起了一人多高的泥水,兜頭兜臉地打了工人滿身。
那工人便破口大罵:“這死天氣還到處跑,趕著去投胎啊?”
車子“嘎”一聲止住了,雨水淋漓的車窗降了下來,車窗裡探出一張清秀的小臉,“大叔,對不起。”
工人怔了一怔,沒想到車主人是個嬌滴滴的女孩子。滿腔怒火頓時發不出來,只得尷尬地擺了擺手,“沒關係,沒關係。”反正也是溼了,再多溼點,真的沒關係。
女子笑一笑,對他點點頭,車窗升了起來。
車子發動,沉悶的引擎聲“嘶嘶”空轉了幾下,熄滅了。再發動,仍是如此。
糟了!車子底盤太低,大概是進水了。怎麼辦?
恩榆懊惱地捶了捶方向盤。
“叩叩。”有人用手指輕叩著車窗玻璃。
恩榆轉過頭來,是剛才那位工人大叔,她降下車窗。
“怎麼了?”
“車子熄火了。”
“你是要去度假村嗎?”
“是啊。”恩榆無奈地看了看前方被雨水吞噬的路面。
“別急。”工人大叔安慰她,“你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們去前面檢查一下壁畫的防水裝置,等一會回來,你跟我們一塊走。”
也只能這樣了。恩榆感激地點頭,“多謝大叔。”
淋雨是避免不了的,在路上有幾個人做伴,總好過一個人被困在這裡。
工人大叔擺擺手,向已經走到前面的夥伴追過去。
恩榆下意識地回了一下頭。天色陰沉,水霧茫茫,雨幕背後三點黑色的人影轉過街角,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