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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聽“咦”的一聲,上方那人驟然遇襲,訝然出聲。左、狄二人聽那聲音淳厚異常,並非對手,心中均是一般念頭:“峰上還有別人?”又聽那人唔了一聲,竟似並未受傷,二人不覺駭然:“來的是什麼人物?”
倏爾清風襲來,四周上下忽變明朗,蒼松怪石,歷歷可見。左飛卿眼看峰頂在望,飄身一縱,登頂而上,側目望去,狄希也幾乎同時抵達,不覺忖道:“鬥了半天,竟是平手……”目光一轉,忽見峰頂一塊巨石旁,靜悄悄立著一個寬袍漢子,年過四旬,眉如飛劍,容貌英挺絕俗,眉宇間卻是蕭索不勝。
左飛卿心神震動,疾向後掠,紙蝶呼啦一聲,自雙袖急湧而出,有如兩大團雲霧,合二為一,籠向那人。
那漢子劍眉一挑,大袖拂出,帶起一股小小旋風,形如羊角,激起淡淡塵土。那蝶群伴著罡風,來勢原本猛惡,但被那小股旋風一攪,倏爾頓住,紙蝶隨著旋風,滴溜溜就地打轉,竟不能再進半分。
寬袍人從大袖中探出一隻手來,他容貌剛毅,手卻瑩白修長,宛如羊脂玉雕,食指忽屈,輕輕彈中近身處一隻紙蝶,那紙蝶輕輕一顫,波的一聲,化為齏粉。緊接著,有如瘟疫蔓延,由第一隻紙蝶起始,四周紙蝶次第粉碎,轉瞬間,數百隻紙蝶化為朵朵白煙,被山風一卷,消失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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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神(1)
左飛卿蹈空凌虛,臉上血色也無,方才他情急之下,將身上紙蝶一隻不剩盡數放出,誰知竟被此人一招破去,以左飛卿之孤傲,也不由神為之奪,魂為之驚。
狄希長笑一聲,撫掌道:“島王神功,誰人能敵?”
那寬袍人正是穀神通,聞言笑而不語。狄希又道:“島王怎麼來的?”穀神通淡然道:“遠遠瞧見你二人登山,心有所動,便來瞧瞧。”
左飛卿聞言更驚,穀神通先見而後登,卻能後發先至,搶先趕到峰頂,方才自己二人同時向他出手,又被他輕易化解。一念及此,不覺背生冷汗,轉身便要下山。
身形方動,右腕驀地一緊,耳聽穀神通笑道:“既要下山,不妨同行。”
左飛卿自負身法迅捷飄忽,當世無雙,不料穀神通渾如鬼魅,瞬息近身,竟然毫無所覺。情急間,左飛卿左掌飄飄,翩然拍出,白髮亦是曲直無方,刺向穀神通面門。穀神通口中笑道:“何苦如此?”掌袖齊飛,化解左飛卿三十餘掌,拂開白髮九輪纏繞,左手卻始終緊握左飛卿右腕,絕不鬆開。
左飛卿將白髮化為武器,“白髮三千羽”無法施展,霎時間,兩人如隕石星墜,向下疾落。左飛卿掌法、腿法、白髮,手段用盡,均被穀神通輕描淡寫,一一化解,有生以來,左飛卿第一遭生出技窮之感,眼看山壁松石如箭後射,下方大地越逼越近,一眨眼,距離峰底不足百丈,一片驚呼聲從山下傳來,其中似有仙碧的叫喊聲。左飛卿低頭望去,一點紅影賓士若電,向著這方掠來。
“她心裡終究還是有我的。”剎那間,左飛卿心頭一酸,似喜還悲。他心性一貫淡泊,此刻不知怎的,心中水鏡也似,有生以來的種種悲歡離愁有如夢幻虛影,如電而逝,一時間倍添感傷,抬眼仰望,天穹如一整塊蒼青色的玻璃,明淨皎潔,浮光微動,白雲如細羽綴成,靜蕩蕩流過天際。靜聽流風,臥看閒雲,本是他生平極愛,然而此時此刻,望見風雲,卻不由悲起來。
忽聽穀神通輕輕一笑,說道:“你想與我同歸於盡?”左飛卿心頭咯噔一下,未及轉念,便覺一絲暖流由穀神通掌心透入經脈,左飛卿運功抵擋,不料“周流風勁”遇上那股暖流,竟如冰雪向火,盡被化去。霎時間,那暖流疾行如箭,嗖的鑽入左飛卿丹田,就如一點火星落入乾柴堆裡,左飛卿丹田處騰起一股熱氣,所煉風勁受了激發,不由自主循著經脈衝上頂門。左飛卿頭皮一震,滿頭白髮自行張開,將谷、左二人雙雙承住。
左飛卿本已存有死志,要和穀神通同歸於盡,為西城除去這個絕世強敵。誰料穀神通不知用了什麼法子,非但看穿了他的心意,更洞悉其真氣執行,以絕頂神通,將一股真氣打入左飛卿體內,反客為主,強行驅使“周流風勁”,讓左飛卿不由自主使出“白髮三千羽”。
盪盪悠悠,兩人並肩攜手,飄然墜下,不似仇敵,倒似一雙摯友。仙碧先前從下方瞧見左飛卿神情,心中不安,隱約猜到他的心意,情急間趕將過來,望見如此情形,微覺錯愕,方欲上前,忽見穀神通大笑一聲,撒開左飛卿的手腕,朗聲道:“夢塵公有子如此,理當含笑九泉。”
左飛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