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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嗔的白粥館》開篇
釋戒嗔的白粥館——我是住在山裡的小和尚,我給施主們講故事。
讓眼神穿過薄霧落在笑臉上,何必在意有霧障目,陽光出來後,它就不存在了。
曾經有位來過寺裡的女施主和戒嗔開玩笑,她說,戒嗔小師父為什麼總是穿著一種樣式的僧衣,有沒有想過做些新款式。
戒嗔笑而不語。
富麗堂皇的唐服,典雅莊重的宋衣,早已經成了祭奠歷史的憑證。山下一季一變的流行,昨日的華彩,今天已然壓在衣櫃的最下層了。那不起眼的僧衣,千百年間卻從未變過。
雕欄玉砌褪去了朱顏,不變卻是底座本色頑石。
紅透一時的歌曲,明年還有幾人傳唱。夕陽下,滿臉笑顏的老人口中所哼的仍然是百年前流傳下來的山歌。
甜甜的綠豆糕、清香的糯米粽、可口的月餅,永遠只能是生活的點綴。
這世間最恆久的,唯有淡而無味的白米粥。
第1個 藕與田螺
我們天明寺,位為淼鎮邊上的茅山。山下不遠處有片池塘,剛進寺的時候經常和師弟師兄一起去玩,在寺裡我和戒傲關係最好,大部分師兄都比我們大不少,這幾年又來兩個師弟戒痴和戒塵,也比我們小不少。戒傲年紀比我小,是我師弟,但是他比我進寺早,他是小時候被放在寺門口的,不知道身世,也沒有留封信什麼的。
我們有三位師父,他們是“智”字輩,而我們是“戒”字輩。
每年天氣熱的時候,池塘中盛開著很多的荷花,這裡有蟬叫有蛙鳴,因為是山區,所以即使是夏天,夜晚也是涼爽的。
池塘的水雖然也有少量的山泉彙集,不過大部分還是靠雨水,暴曬下即將乾涸的池塘水,常在一場豪雨後溢滿。池塘裡的水並不是很乾淨,水中生長著不少生物。季節到的時候,盛開的荷葉鋪滿了整個池塘,點點粉色花朵,清雅宜人,淡淡花香隨清風飄過,讓池邊人難忘,荷葉下有小魚穿梭,有蝌蚪遊蕩,風吹過時,浮萍隨之而動,也有一些蓮藕,待蓮藕成熟的時候,我和戒傲便赤足跑去池塘中,踏在柔軟滑溜的讓人很容易失足的淤泥中,撈一些蓮藕出來。
把大大小小蓮藕擺放在岸邊,攢得多了,就和戒傲一起用小筐抬去山邊的小溪邊。無論池塘的水多麼混濁,無論沾了多少淤泥,這些蓮藕只要用小溪裡的清水稍稍微沖洗下就可以食用了。用小刀去掉薄薄的一層深色外皮,裡面雪白剔透。
池塘裡不僅僅有植物,也生長著一些田螺,靜靜地潛伏在池塘的底端。田螺有一層堅硬的外殼,還有一個小小蓋子,蓋住軀殼,它顯然比蓮藕更容易抵擋混濁池塘水帶來的侵犯。不過有些施主們告訴我們,他們把田螺撈回家去,放在清水中,再在清水裡放幾滴香油,不久之後,清水也會變混濁,因為田螺把它們內心的髒東西吐了出來。
所以師父說,外界的環境對事物是有影響的,但並不是絕對的。比如脆弱的蓮藕即使在混濁的池塘水中依然可以遊刃有餘,被侵蝕的只是薄薄的一層外皮,而有著堅硬外殼的田螺,內心的骯髒即使在清水中依然無法完全清洗。
蓮藕始終是蓮藕,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是一樣,不會變成田螺。
第2個 我的十一歲和十二歲
快要記不清是哪一年了,應該是戒嗔十一歲那年的事情,那時戒嗔還不是和尚,住小山村裡,在山裡的小學校上課,就在那年,學校裡用了很多年的桌椅都換成新的了,當然新只是相對以前的桌椅而言,新來的桌椅都是城裡小學淘汰給我們的。
坐在新椅子上,一刻不停地搖晃,覺得那是無比的樂趣,以前的椅子只要使一半力氣就會散架。
書桌上還留著不少使用者的痕跡,比如誰誰誰在此一遊,也有密密麻麻的小字,可能是考試的答案。
課堂裡的光線很好,因為屋頂至少有十處地方透光。
我們有一位女老師,是學校裡唯一的老師,所有的課程都是她一個人教。她脾氣很暴躁,時常在課堂上把我們挨個叫起來訓斥,她嗓門挺大,同學們都不願意坐在前排,耳朵很不好受。
不記得從哪一天開始,老師忽然不再罵我們了,偶爾還笑眯眯地表揚我們幾句,走進課堂的時候會哼著小曲。在課間的時候,她坐視窗望著外面出神,一動也不動,嘴角會有微微的笑,那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再後來,老師嫁人了,她丈夫在縣城裡上班,老師自然要跟過去。
走的那天,老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