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啄肉扯毛怒羽相鬥的兩隻畫眉鳥突然噤聲,低頭縮爪,各自縮在相對的兩個角落。而這時滿樓的人忽覺一陣冷冷的殺氣侵入心中,猜拳行令之聲立時稀落變弱,大家停杯相望,不知所以。
這衡州城位於兩廣和貴州之間,是溝通三省的要道,也是南下北上的門戶,歷來商賈雲集,繁華興盛。自康熙十二年吳三桂大軍進入湖南以來,馬亂兵荒,途經這裡做生意的商人少了,市面也就清冷下來。然而這幾日吳三桂將在衡州稱帝的訊息風一般悄悄發散開來,使這座沉悶中的城市陡然興奮,各種各樣的人物開始向衡州匯聚。所以這閒雅樓重又喜氣洋洋,接待八方闊客。
這位黑影子一般的酒客入座時,有好幾雙眼睛同時往他這邊投來一瞥,旋又電閃般收回。
店夥計顛顛兒地跑過來,滿臉堆笑,擺上一碟四隻的芝麻香酥餅,一壺衡山毛峰,忙忙地就要報上菜名。
“這位爺……”
“你覺得好的,就端上來。”黑衣人的聲音冷冷的,像薄刃的刀。
店夥計禁不住身子一抖,抬眼去瞧客人眼色。四目一對,店小二的心好似被冰刃一逼,嘴唇動了動,卻又什麼也不敢問,躬著腰跑開了。
坐在樓欄左邊廂的胡華君和妻子云紫鶯在這個黑衣人一露面時就注意上此人。他們是峨眉山渺霧山莊的人,胡華君是渺霧山莊屬下桫欏院的院主。
本來他們注意的物件是隔著七張桌面的日月社的兩位護法白玉劍和葉飄飄夫婦。
此時四個人的注意力全轉到黑衣人身上。
胡華君裝著低頭喝酒,壓著聲音對妻子道。
“他終於露面了。”
“誰?這個黑衣人?”
“寒血殺手虛玄無影。”
“哼!可是我卻實實在在地看見了他。”
“因為他並未立意殺你,無影不顯跡,顯跡必殺人。”
“那誰該流血?”
“我想,該是他。”
“他又是誰?”
“吳三桂!”
這時樓廳裡又漸漸恢復了熱氣。坐在虛雲無影旁邊一桌的幾個商人模樣的人正端起杯,上首席位的一個胖子剛要喊“幹” , 樓下院壩中的一隻雄雞突然喇刺刺伸長脖子響亮地打了一個鳴。
“喔喔……”
在尚未擺脫冷寂的氣氛中,這聲音來得突然,竟嚇得胖子手一抖,酒也灑出幾滴,叫人好不掃興。
胖子將酒杯往桌上一擱,恨恨地道。
“這掃興的死瘟雞。誰要能叫這瘟雞不啼,我願送十兩銀子。”
虛玄無影看了胖子一眼,從酥餅上沾起一粒芝麻,不經意地向樓下院子裡的公雞一彈。
那公雞正斜視著身邊的兩隻母雞,興奮地唱過第一聲之後,又伸直脖子準備第二次更響亮的高鳴,頭上卻重重著了一記,那顆芝麻夾著針芒一般的勁風,直透入它腦髓之中。
公雞頓時倒地,腿一掙,再也沒有了聲息。
那胖子正在看那公雞,突見公雞立時死在當場,莫名其妙地望望桌前諸位。
同桌的人也都不知所以,茫然面面相覷。
虛玄無影一段冷鐵般坐著,伸出右手往胖子這面一攤。
明明隔著好長一段空間,可那冷冰冰的手就像擺在胖子面前。
“拿來!”虛玄無影冷冷地道。
“什麼拿來?”胖子摸不著頭腦。
虛玄無影默然指指樓下院子裡的死公雞。
胖子先是一愣,隨即心中已然明白。
那向他伸過來的手攤著一團殺氣。
胖子倒吸一口涼氣,忙忙地從懷裡摸出一塊十兩重的銀子,恭恭敬敬地遞到虛玄無影手上。
這時店夥計臉上抖著緊張的笑,小心地上了一壺本酒樓自釀的好酒,一碗湖南大菜。桌面上立時飄盈著辣呼呼的熱氣,筷長碗大,真個是湖南人的豪邁氣概。
店夥計偷偷用眼角兒掛著虛玄無影的臉。
這張臉卻像一塊不解凍的冰,難辨喜怒。
店夥計忙躬一躬腰,回身要走,卻被虛玄無影在背上輕輕一拍。店夥計以為上的菜不對口味,苦著臉正要賠不是,手中一沉,低眼看時,一塊十兩的銀餅子白花花握在手中。虛玄無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仍然冷冷的。
“賞你了。”
聲音雖冷,那話的內容卻讓人心熱。店夥計有些兒不相信地看著手中的銀餅子,卻是蜂窩白細,面上銀筋一根到心,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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