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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皓月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訝於他如此外顯的情緒。印象中十七師弟不僅寡言,除了師父外更沒有任何人可以波動他情緒,但現在這孩子卻成了例外……溫皓月一臉若有所思。
小小娃兒以一臉壯士斷腕的表情朝她走來,接過墨黑藥汁。那令人頭皮發麻的濃烈異味,仍是讓小小鼻子忍不住扭曲了下。
溫皓月收束心神,柔聲安慰她:“你乖乖喝下,待會兒有糕點可讓你嘴巴不那麼苦。”
“三師姐,請不用太寵她。”左封遲淡淡阻擋。“莊中事忙,以後端藥這點小事就交給下人,不用親自勞煩你紆尊降貴。”
“好,下次我吩咐下人端來就是了。”溫皓月從善如流地回應,假裝不懂他暗藏的警告。聽聽!她這師弟已在嫌她多事、拐彎趕她,還不許她常來了。
唉,這裡到底是誰的地盤?
說也奇怪,在威權的管教下鳳芸侯不再作怪。雖不至於到說東不敢往西、說西不敢往東的地步,但也足以讓左封遲緩下臉色。
他一向獨善其身,原就不喜管束他人,所以只要鳳芸侯做到一些基本要求,如乖乖喝藥、不準頂嘴、尊師重道等等重點事項,其它的事他倒不會有太大的意見。
像現在,慢慢恢復精神的鳳芸侯吵著要玩雪,左封遲也不反對。兩人困在一起朝夕不離,自然需要互相配合。
取了凳子來到積雪的庭院,左封遲在旁研讀藥書,鳳芸侯開開心心堆著雪人,身旁小火爐上溫著隨時可取用的熱茶,正冉冉冒著白煙。一副太平盛世圖,半點也沒有之前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二師姐若看到這副景象,一定會很欣慰吧。”溫皓月笑盈盈來到松雲苑,有感而發。跟隨她而來的女婢抬來了小桌、矮凳和糕點吃食,一下子就把賞雪品茗的地點佈置好。
左封遲只是淡掃她一眼,算是招呼。
“師弟,你是不是打算要離開了?”溫皓月開門見山地說出來意。
近日左封遲請人煉丹,所開出的藥單內容,便是鳳芸侯每天熬著吃的藥,特意製成隨身丹丸,分明就是打算離開了。
見左封遲沒有反駁的意思,溫皓月知道自己猜對了。她苦口婆心道:“你孤身在外多年,若肯留下,以後也多幾個人可以幫忙照顧侯兒。若是為了解開鎖鏈,我可以再派人去尋訪巧匠,去京外的人也很快就會帶回訊息來……”
“不勞師姐費心。”他淡淡拒絕。“其實我也已經叨擾太久了。”
說什麼叨擾?他是她的師弟啊。雖沒有真正血親,也像是手足了,他至今還這樣見外。溫皓月在心底嘆氣。
但這十七師弟就是這樣,孤傲疏離地不願讓人親近一步,彷佛師父當年解散師門,也一併割斷了他淡薄的情感似的。
她不是不明白他對師父的心結,莫名被遣出師門時她亦有不甘,同樣是門下弟子,難道師父老人家眼裡就只有二師姐一人?那他們其他弟子到底算什麼?這打擊對於只重視師父一人的左封遲更是劇痛難平,她明白的。
但事情也已經過了十年,這一切還不能放下嗎?
勸說的話幾乎要脫口而出,卻又吞下。
心結只有自己能解,旁人贅言也只是多事。要是她不小心多說了不該說的話,踩到他痛處,恐怕會落得他乾脆付清這幾日住在莊裡的費用,從此老死不相往來。還是小心為上。
“你打算何時起程?”她問。
“明天。”
溫皓月霎時瞪大杏眼。“明天?那你直到現在還沒跟我提起!”難道他想不告而別?
不明白她為何如此激動,左封遲道:
“我想晚膳時再提。”
是想害她消化不良嗎?溫皓月盯了他好半晌,不禁搖頭。
“師弟,你當真沒在乎過任何人、事、物嗎?”她這個師弟外表看來成熟、明事理,卻一點也不清楚人心正常的情感反應。以前還會在乎師父他老人家時,最起碼身上還有點人味,但這幾年離群索居愈久,每次見面都感到他的情感愈加抽離,幾乎要成怪了。
“這重要嗎?”左封遲不在意地反問,突然極快地對她出手,直到手指幾乎快碰觸到她臉頰,一陣溫暖的氣流撲過溫皓月耳旁,才又收回了手。
溫皓月一怔之下,才明白原來他運氣幫她拂開了一顆突然襲來的小雪球。在忡怔的那一剎那,她還以為冷情的他想碰觸她……
溫皓月過快地別開頭去,以掩飾頰上突然浮現的兩朵紅雲。啊……終究還是露餡了,即使心知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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