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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五色紙燕子搶到了手裡。
吳三桂怔了一怔,再次宏聲大笑起來。
笑聲未已,那隻燕子已在朱蕾手裡撕了個粉碎。
“你!”吳三桂忽地止住了笑,“你太任性了……”
“我就是這樣!”朱蕾已將走過的身子,忽地轉過來,“吳三桂,你就殺了我吧!”
忽然她臉上興起了輕鬆的笑意:“再不然就把我送到北京去,獻給你的新主子去……”
“你太放肆!”
“放肆!”朱蕾冷笑著,“你才放肆!難道我說錯了?你這個平西王是怎麼當上的?
不正是因為出賣了舊主才得到的?還想再來一次,把我們兄妹也獻上去……總不成,人家還能把皇帝也讓給你?你這個人……”
“罵得好……好極!”轉了個身子,吳三桂大刺刺地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了下來。
“你都說對了,大丈夫當如是也!”吳三桂皮笑肉不笑地緩緩說道,“有一天我心血來潮,說不定還真的登基稱帝,幹個皇帝玩玩,那時候第一個要謝的,就是你……”
說著,他臉上眉飛色舞地又自笑了。
“在這裡你就好好地住著吧!”吳三桂直直的眼神,瞬也不瞬地看著她,“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只管說話,要不要換個寬點兒的房子?”
“謝謝你的好意!”
朱蕾打量著面前這福大量大的王爺,由不住微微地笑了。
“對了!”吳三桂說,“美人天生就是應該笑的,九公主這一笑,真有傾國傾城之美,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說出來也給我聽聽!”
“我只覺得很滑稽。”
“滑稽?”
“難道不是?”朱蕾緩緩說道,“聽你口氣,好像這裡的一切都是屬於你的——請不要忘了,這座五華山宮,原來就是我的家,是我哥哥永曆皇帝蓋的,我現在住在自己家裡,只是覺得極其自然,並不會覺得有一點點彆扭,倒是你……”
她的臉一下子變得冷了:“你這個客人,竟是不請自來,佔了我家的宮院,反過頭來竟然以主人自居,反而問起我滿不滿意來?這不是天下第一件滑稽的事麼?吳三桂,你不覺得有些臉紅麼?”
這幾句話,真比刀子還要鋒利,深深地刺進了吳三桂心裡。
朱蕾所說原是實情。
原來這座五華山宮,建於永曆皇帝即位之初,只是好景不長,不旋踵間,兵敗山倒,連帶著這座昔日家居的皇宮內院,也歸吳三桂所有。
吳三桂哪裡留意到這種小事,眼前為朱蕾一頓搶白,反唇相譏,幾至無話可答,圓姿替月的一張俊臉,正如朱蕾所說,霎時間其紅如火,偏偏他卻又是極要面子的人,為朱蕾這幾句話一激,簡直無處可遁,一時連耳根子都紅了。
朱蕾便不再睬他,轉向窗前,徑自向著一窗之隔的盛開花圃悵悵望著。
她雖然生性要強,到底女孩兒家,想到了生死未明的哥哥,以及自己眼前遭遇,破碎的明室……於國於家,甚而自己的未來,都將是無限悽慘。
一時之間,她彷彿整個心都為之碎了,再也無暇顧及身後的王爺,徑自轉身離開,步向樓閣。
簡崑崙再次出現街頭,樣子完全變了。
這幾天,他命運多舛。連番的負傷,加以事多不順,不用說心情沮喪透頂。
是以,當他現身這家漂亮酒樓——醒春居時,自覺著無足輕重,已不復當日的逸興飛遄,像是再也引不起旁人的注意。
雖非蓬頭垢面,卻是氣勢低沉。
長髮飄散,倦於梳挽。臉上鬍子滿面,鬍碴子總有二指來長。鬆鬆垮垮的一身夏布衣褂,既不華麗,式樣更不新穎,全身上下,再無顯眼之處。
倒是那一口長劍月下秋露格調極高,卻又為他藏置在條狀的長長竹簍之內,背置身後。
看起來,樣子像是漁夫。
這個漁夫卻偏偏現身於眼前的豪華酒樓,置身於輕羅紈扇,青囊多金的達官貴人場合,莫怪乎連酒保也瞧不起他,遲遲不與招呼。
獨個兒倚窗而坐,透過高卷的細細竹簾,正可瀏覽來去江面的點點風帆。
金烏西墜,玉兔東昇。天色混沌,卻有習習涼風,穿堂迂迴,一天的暑氣,至此全然消逝,再無殘留。
如是,把酒臨風,一滌憂腸,卻也不無雅趣。
前番為時美嬌利劍所傷,若非是李七郎一掌飛針所救,此刻料已落在對方手上,第二次做了飄香樓的俘虜,更虧了李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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