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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思的茶盞裡續滿,“建安王如此舉動,其實就已經是表態了。畢竟王爺的上面還有魏王在,梁王佔著嫡長的身份,在這等情勢下,建安王能兩不相幫,於我梁王府而言,實已就承了情分,倒是不能逼得太急。王爺,過猶不及”
“你說的這些僕何嘗不知”武三思緊皺著眉頭,“若非他那位置太過顯要,僕又何至於如此?”
聽到這話,武輝也不知道該如何勸了。當今武氏宗親中,除了魏王武承嗣與自家王爺之外,就屬這位建安王武攸宜最有權勢,他乃是當今天子的嫡親伯父武元讓之孫,份屬天子的堂侄,極受寵愛信任,封爵建安王之外,他還領著龍武大將軍的軍權實職·神都禁軍盡在其掌握之中。
對於有問鼎之心的梁王武三思來說,日思夜想就是希望能得到手握軍權的武攸宜的支援,可惜這位建安王滑頭的很,他雖然也希望武黨在太子之爭中取勝·卻絲毫不參與武承嗣與武三思兩人之間的內爭,與二人保持著同等的距離,平日裡遇著什麼事時也是隻聽武則天的詔令。
儘管這幾年中武三思在他身上下足了水磨工夫,卻沒起到多少作用,今晚的夜宴只不過是再一次的鎩羽而歸罷了。
想到這裡,武三思心中充滿了惱恨,一則是恨這武攸宜不肯附己,再則便是恨他的堂兄武承嗣了·他兩人皆是天子親侄·奈何武承嗣卻比他大·若真要立武,武承嗣就實實佔著一個嫡長的身份,這就讓他的處境變得無比尷尬。
論說起來,武三思對兄長武承嗣之恨更遠甚武攸宜。在燈樹上十數點燭火的跳躍中,靜默良久的武三思臉上也是明滅不定,良久之後,他才開口問道:“他那心悸的毛病如何了?”
即便是在只有兩人的書房裡,武三思這一問也壓的極輕極微·武輝勉強聽的清楚。
雖然這個“他”顯的很突兀,武輝卻是知之甚清,遂也低聲道:“大約兩旬之前·魏王府又從河北道延聘了兩位名醫,但這些日子下來收效甚微,不過發病的次數倒是比以前少了些”
聽到這個,武三思的心情益發的煩躁,手中的茶盞捏了又捏,最終總算沒扔,“哼,心悸之症豈是那麼容易治癒的?僕且看他能死瞞到什麼時候?”…;
言至此處,武三思突然停下腳步,猛然回頭過來盯住武輝,雙眼中倒影著燭火,燒的蓬蓬勃勃,“莫如……”
武三思雖然只吐出了這兩個字,但他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武輝剎那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呼吸猛然一窒,連連搖手道:“王爺,不可!現在武李黨爭仍未現端倪,此時行此大險之搏實屬不智。總要等陛下立武的意圖稍稍明朗之時,咱們再行發動,方是水到渠成,如此也不至於為別人作嫁”
武三思亦知這事實在太險,一旦動手後若稍有風聲漏出,別說什麼帝位,屆時必然性命都將不保。這一鋪壓的實在太大,越是如此便如武輝所言就越當謹慎,不到最後關頭時,即便心火燒的再旺,也不能不強按下去。
長長的連吐出幾口氣後,武三思眼中的火焰慢慢熄滅下來,捏著茶盞的手也又恢復了血色,“那邊……莫要聯絡的太勤,免得讓人看出什麼……控制她的手段卻需再緊些,莫容她有半點反覆的餘地”
“王爺放心,此事悉由我親手操辦”武輝說完,頓了頓後又道:“在下斗膽倒是想勸勸王爺,這幾年咱們花費如此多心思在魏王身上怕是不妥,為今之計,王爺莫如先助著他定下武李黨爭的大局,待大局明朗之後,不待其正名位,咱們即刻發動,如此王爺心願必成”
聽說要助武承嗣,武三思捏著茶盞的手瞬間又是蒼白一片,他不是不明白武輝的意思,只是這心障難破啊。繞室疾走了數圈之後,他方幽幽一聲長嘆,“將欲取之必先與之,罷了,就隨你吧”
武輝聞言大喜,“方今之勢,王爺與魏王是合則有利,分則取害,白白便宜了李氏餘孽。王爺能忍疼作此決斷,實是聖明。那張六郎那裡……”
此時此刻聽到武這番話,武三思確實是舒服了不少,復又重回竹夫人上半躺了下來,“張六郎入宮時日尚短,現今仍在固寵之時,倒還不曾對武承嗣做出什麼來,這個你儘可放心”
“如此就好”
說完這件事,武輝見武三思臉色倦色極濃,也就沒再提及其他,告辭欲退。
剛走到門口,後面也從竹夫人上下來準備回內室休息的武三思卻主動問起了唐松的事情。
武輝也就停了腳步,將他下午到唐松府的經過備細說了一遍,“看他年紀不過弱冠,我卻看不透他的深淺,這還真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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