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第2/4 頁)
馮夫人從從容容地喝著茶。她似乎並不急著聽本風說什麼,也似乎並不擔心本風會拒絕她的這份奇重之禮。
本風不語,她亦不語,很專心地品茶。玉手輕拈茶蓋,玉唇微開地呷口茶,時而會抬起頭,輕瞄下本風。
這些動作在馮夫人看來,是再自然不過了。可本風的感受就不樣了。馮夫人吃定本風的不急不躁的神態,就象是個坐擁寶山的人,隨便拿出串名貴的珠子,就可叫人屈膝相求。
或者,就象是,個傾國傾城的女人,只嬌嬌弱弱的往城頭上站,隨便手指著個人,說聲,這個男人該死,這個男人就立時被兵卒們亂箭穿身。
如果馮夫人正值二八芳華,她絕對可以讓男人銷魂蝕骨的去做任何事。
銷魂蝕骨——馮夫人並沒有袒胸露肌,她的衣襟,端端正正地。可其媚其惑不在露上,僅僅是喝茶的這麼隨意的個神態,便讓本風覺到了集賢德堅貞仁善等眾多牌坊於身的馮夫人骨子裡的妖魅。
“奴家有個姐姐,喪了北齊皇朝的姐姐,李公子可能聽過,玉…體橫陳於朝案,眾臣羞而難議國事,紅顏禍起,姐姐成了亡國的罪魁禍首。”馮夫人站起了身,背對了本風。
本風輕聲念道:“笑相傾國便亡,何勞荊棘始堪傷?小憐玉…體橫陳夜,已報周師入晉陽,敢問馮夫人的姐姐,可是北齊淑妃馮小憐?”
“正是,北齊滅,宮嬪如奴,北周又滅,想姐姐芳華仍在,卻已鄙如豬狗,只落得玉帶掛林,芳華盡……這世上的男人,竟都是屠狗之輩,楚憐若有來世,必不再為女身。”馮夫人語未畢,臉上已是串珠斷線。
本風聽得悲語,竟伸手握住了馮夫人的手,“陽春二三月,楊柳齊做花。春風夜入閨闥,楊花飄蕩落南家……春色三分,二分塵土,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夫人過於悲傷了……本風對前朝事,知之甚少,然本風卻知,朝興朝散,只是男人興起興盡的場遊戲,女人從來都是紅顏薄命,身死卻還要背身亡國亡朝的惡名。”
“請李公子聽我彈曲楊花詞”。馮夫人玉手跟本風輕握了握,抑住悲情,叫丫環開啟了另個長長的錦盒,拿出了琵琶。
琵琶聲起幽怨多。
楊花落,李花開。花開花落春又在。世間翻覆苦難懷,江水東去不復再……
馮夫人的楊花詞,是她的同胞哥哥馮寶所做。馮寶——寶豐,這寶豐客棧正是馮夫人為追憶當年流落街頭賣唱的兄妹三人所深寄的店名。馮寶因為這首無意而創的喪楊興李的唱詞,被隋兵腰斬。馮家堡的六百多戶人家,老人孩子亦被殺盡了,女人成了勞軍營的軍婦,男人卻要折腰低眉,成了看著自家女人被隋軍汙辱的龜奴。馮夫人早嫁了王家,未遭此辱,失散在南朝年少的弟弟也免了死。
“是婺華師姑解了馮家堡極盡屈辱之圍,為使馮家堡的老老少少能過上安生日子,硬接了楊素的萬兵箭雨,贏來了黃龍大船,載著老老少少去了建康。”
馮夫人推開了窗子。
窗下,有群從南朝而來的臉土色的男男女女。本風認出了兩個,個是百兩黃金賣斷劍的包子鋪老闆,個是痛罵陳叔寶的米店老闆。
馮家堡的所存人丁,從北去南,再從南返北,折了個來回,只過了十幾年還算過得去的光景。
“李公子,馮家堡的眾鄉鄰,只巴望著有人能給他們個安身之所。故土難離,南朝滅,鄉鄰們是慕著婺華師姑之名,又跟了回來。”
馮夫人說完這幾句話,突然,伸手解開了上衣的兩個釦子。
玉肌隱顯。
“奴家如果救不了他們,就學著姐姐以身陳於朝案,從這裡跳下去。”馮夫人話說得鎮定,沒有半分要跳下去的意思。
她回了頭,兩眼定定地看著本風,“如果奴家袒呈了蒲柳賤體,落跌於街頭,李公子,會有點離恨淚嗎?”
馮夫人已解開了四顆釦子。
“馮夫人,本風應了。”本風五味雜陳地阻住了馮夫人解釦子的舉動。
玉…體袒呈——若不是因情而動,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地裸身以呈。衝冠怒為紅顏,我李本風也落到了即算鐵石心腸也難以拒卻的馮夫人早已謀定的英雄救美的俗套之中。
試想,假如馮夫人就在我李本風的眼前,不著絲衣物的,身冰肌玉骨往窗外縱身躍,就這麼楊花落,散於街中,老王家的人還不得生吞了我。
還有,馮夫人身背的那淑女典範的牌坊林,壓也把我壓死了。
隋室有難了——本風浩嘆了句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