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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往這邊看,從我旁邊輕輕地走過去了,臉上有些許笑意。
輕輕地走過去了。
我看著他,輕輕地走過去了。
人和人,際遇就是這樣,百般地努力,最後卻只是擦肩而過。我也輕輕地笑了——荸薺,再見。
我轉身要走,人群裡卻傳來一聲驚呼。扭頭看見空中飄著碎紙,聽他一如既往低沉而溫和的聲音說:“沒用了,撕了吧,該走的人都走了,我只是想告訴那個人,我考得上,這是我對她的交代。”
我遠遠地看著他,他依然沒有看見我。淚,慢慢地流下來。荸薺,你我近在眼前,卻如同天人之隔。我知道了,你的交代我收到了。我們各自執著一場,你的交代我知道了,而我,又如何給自己交代?
我輕輕地笑了,抬起腳步,荸薺,我收到了,再見吧。
人的一生,誰看得清楚,如今,一切都過去了。
一切,也該過去了,我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了。
我在明州城裡遊蕩了一天,還是沒有找楊家。我不敢見越己,怕見了他後便無法再離開。所有的恩怨都結束了,愛誰、恨誰都結束了。越己,是我現在唯一惦念的人,但我不敢去見他。
我還是決定回到泉州,也許那兒才是我應該待著的地方,那兒的生活才是我真正的生活。既然無力改變什麼,算了,走吧。一路看著窗外,木然地往回走。
對面來了輛車,兩車錯過,各自往前走,我恍惚聽到後面有人在叫著什麼,一個奴僕打扮的人氣喘吁吁地跑上來,對我行了個禮,“我家主人請問,可是司杏姑娘?”
司杏?我一顫,誰?!
我冷冷地說:“不是,你認錯人了。”放下窗簾吩咐車伕趕路,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司杏——”
我顫抖起來,扭過頭去,指甲掐著手背。
聽了十年的聲音,隔了九年,還是宛如當日在琅聲苑,溫和的叫我:司杏。
我的眼睛模糊起來,為什麼要遇到他?
君聞書慢慢地走過來,一貫青色的打扮,九年不見,他原本稚嫩的臉已經稜角分明,青色的下巴說明他確實已經變成一個男人了。
我輕輕地走下車,還是一如既往地低著頭。
風,輕輕的吹著,他看著我,我看著地,兩個人,像是隔了幾世,他慢慢地開口:“你,好麼?”
淚湧了出來,我點點頭。
“現在在哪兒?”我搖搖頭,無法面對的過去,我不想再有什麼交集。
他沉默了一會兒,“我常常後悔,當初應該早放了你。”
我的委屈,我的怨恨,我的傷心,如今全沒有了,時間沖淡了一切,我只是聽著。
“可我那時候真的很難,若是沒了你,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支撐下來。”
我沒有動,不知該說什麼。也許我該譴責他的自私,也許我該安慰他說不要緊,但我沒有動,都過去了。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現如今,你過成這樣,都說了吧……我對不起你……我姓君,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姓君,就要承擔君家的事。我從小就從爹孃的吵架中知道,我爹害死了我二姐的外公,設計奪了他家的家產,我恨我的家。楊騁風娶了我二姐,收了眠芍,他知道了這件事,便拿它要挾我爹和他往外販銅錢。雖然這買賣很多人在做,但按照律例,這是要抄家的大罪。我明白他的心思,他想讓君家蹚這趟渾水,然後吞了君家。”
這些我都知道,眠芍說了。
“起先我並不想管,本來就是別人的東西,真讓楊騁風吞了也算還給人家了。你也知道,我就是想讀書,喜歡讀書,有時也有小小的幻想,我們兩個人,哪怕就是守著一間小房子,如你說的,在窗紙上寫字塗畫也是樂趣。”
我渺茫地回想著,彷彿在遙遠的年代裡,我曾經在君府生活過,那時我在裡間整理書,他在外間看書,室內一片安靜,時而風送來混著草和花的香味兒。很久遠的事情了。
“人多半不能實現自己的夢想。”我喃喃地說。
“是,我生是君家的兒,能怎麼辦?想歸想,尤其是後來……”君聞書的聲音有些乾澀,“我發現他盯上了你,我忍不住……”
“少爺就因為這個害了楊家?”
他有些吃驚,“楊騁風和你說了?”
沒人和我說,我是最後一個傻子。
他嘆了口氣,“你有今日,也是由我造成的。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說,我也曾想放你出府,可因為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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