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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給他換過了,但頭髮還是很髒,我用溫溼的毛巾輕輕搓揉他的頭髮,給他潤溼手,小心地剔著指甲。不敢給他擦身子,怕他受涼。我想讓他乾乾淨淨地躺著,他一向是那麼愛乾淨的一個人。
君聞書,醒來吧。你爹死了,你姐死了,你要是再醒不過來,你娘真的要崩潰了,老人不應該受到這種打擊。醒了吧,醒了吧,我們還在書房聊天,吃那些豆腐包,互相比賽背書,一起看圓珠湖的荷葉。你不是說了嗎,荷者,合也。醒了吧,你忘了你要我等你回來,還說要給我帶臨安城的好玩意兒,你就這樣回來的嗎?你這個渾蛋!醒了吧,醒了吧……
心裡亂,躺也躺不住,我索性爬起來洗他的衣服,一掏袖兜,一塊石頭掉了出來。我摸起來一看,是個胖乎乎的盤腿坐著的小童子,肥嘟嘟的腮幫子,彎彎的雙眼,雙下巴,戴著項圈,衣服褶子栩栩如生。我摩挲著,感覺下面有字,倒過來一看,原來是個印。兩行古篆刻在底座上,仔細辨認: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的淚一下子湧出來了。
冬日的陽光裡,揚州街頭,他小聲說:“我想和你手拉手走。”車中,我在哭,他握著我的手說,“我知道你難,我也難,我們就手拉手,互相扶著走過去,好麼?”,榻上,他握著我的手,“若是有下一輩子,希望我不是君聞書,希望我能認出你,多冷,我們都不怕。”……
我抓著印,小聲哭了起來。你追了我這些年,我也追了別人這些年,你和我,是誰的錯?你若不是君家兒,我若不是君家奴,我們或許會在一起。但是,我們之間隔著太多東西。你苦苦地為我留了一個側室的位置,可我……
我號啕大哭。
誰在等你,你在等著誰;誰在等我,我在等著誰;誰在愛你,你在愛著誰;誰在愛我,我在……愛著誰。這世間的愛情,誰能說得清?
幽暗的燈光下,君聞書無意識地躺著,我把印放在他手心裡,掰著他的手指頭握緊,流了一夜的淚。
作者有話要說:各位同學,聽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已經被用的相當雷,可是我實在想不出比這個還樸素、還深沉的話了。如果真的雷到大家,那請自服防雷散吧。
其他問題,譬如此情節是否失實,請各位儘管評論。南適晚上要替人上課,明天回覆,謝謝。
第六十一章 假喜(一)
我在天光微亮中醒來,揉了揉眼睛,倒了溫水,擰乾毛巾,在床前小聲說:“少爺,洗臉了。”輕輕地給他擦了臉、擦了手,又用口鹽給他刷了牙。一切都弄好了,我攤開他的手,用力地搓他的手心,左右各一百下,之後又給他搓腳心。我記得書上講到手腳心是人的穴位彙集之處,郎中說君聞書受了寒氣,那麼刺激一下神經和血液迴圈也許有好處。我痛恨上輩子怎麼就沒有學醫!
身後傳來君夫人的聲音,“你在做什麼?”
我趕緊行了個禮,“回夫人,給少爺搓搓腳心,讓他暖和些。”
君夫人搖搖晃晃地走進來,後面跟著待蕉,這次她沒哭,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失神地盯著君聞書,看得我很擔心,“夫人?”我輕聲喚著,“夫人,少爺會好的。”
她木然地轉過頭來看看我,又木然地轉回去看著君聞書,“你做你的。”我應了,又開始忙活起來。全都做完後,我拉好被角,洗了手,看榆把飯送了進來。“夫人,飯來了,您先吃些?”我端著盤子恭敬地問著。
她搖搖頭,“讓三兒吃吧。”看著我喂完藥她才走,待蕉扶著她,像是扶著一個木偶,很衰老很破敗的木偶。可憐這個老婦人,老年喪偶,白髮人送黑髮人,丟了一個女兒,如今兒子又……我擦了擦眼睛,返身回來。
一天都沒再見到她,每隔一個時辰,我都輕聲叫著,“少爺,吃飯了。”給他喂點兒米湯,再搓一遍他的手腳心。我邊搓邊想,都三月了,要是冬天就好了,還有雪,聽說雪是至寒至暖之物,唉,有貯藏的就好了。
其他時候,我就坐著和他說話。
“少爺,你可回來了。”我握著他的手,“你不知道急死我了。你知道嗎?不知道吧。是我出主意不讓贖你回來的,是我……”我的淚流了下來,“你怪我吧?我不是守財奴,我覺得你會同意我的。”我的臉貼在他的手上,“他們都說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嗎?這三十多天我是怎麼過的!我真覺得你不會回來了。你快醒了吧,醒了吧,醒了吧……”我嗚嗚大哭。
有人拍著我的肩頭,是林先生,我趕緊抹了把淚站起來,“先生好。”
他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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