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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她在身邊,才能提醒他,罪惡的並不止他一個人。
顧鋒寒斜靠在巨幅的落地窗上,映在鑑心灣的湖光水色之中,他的臉在冬日暖陽下泛著柔和的光,聲音卻仿若鏡湖深處沉寂的寒冰:“我沒有拆穿你,不過是看在你和她朋友一場的份上,我以為你會懂得進退的。”
懂得進退?孟涵整個人跟被潑了一盆涼水似的,從頭冰到腳底,然而這些年在銀河集團和凌厲實業這樣的深水潭裡摸爬滾打,早已練就收放自如的一套行事規則,什麼時候該做怎樣的事——顧鋒寒所謂的懂得進退,大約是她這幾年棋子的角色,扮演得爐火純青吧?
“你何必把自己形容得這麼卑劣?”她緊攥著手,低低地笑:“其實說到底我們才是一路人,你的晚晚在你心裡永遠是個純潔的天使,你把她捧在手心裡頭,生怕守著一丁點兒外面的風吹雨淋,可是你自己呢?”
孟涵咬著唇,想起剛剛得到的訊息,顧鋒寒在心湖苑重新登記了一套別墅,這是準備和蘇晚雙宿雙飛了麼?而她就被當作一顆棄子,他一大早就送了一份過戶的檔案到她那裡——這算是這幾年來她為他衝鋒做前哨的酬勞麼?
顧鋒寒淡淡地笑,甚至連正眼看她也嫌太花功夫,孟涵撐著辦公桌站直身子,一聲聲的苦笑,然而這苦澀只能和著血自己吞落,沒有人會施以援手,沒有人會同情她。
“我今天才算完完整整地認識你,Francis,”她重新整頓起臉上精緻的笑容:“說什麼時時刻刻提醒你時時刻刻懲罰你,你根本就是在利用我,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利用我刺激你父親,你利用我制衡凌玉汝,你利用我做先鋒做炮灰去打擊那些你看不順眼的老舊頑固,你利用我當刺刀去剷除集團內你所有的敵人,然後你自己再提著胡蘿蔔去讓大家對你心悅誠服!”
顧鋒寒仍是淡淡地笑,不承認亦不否認。
“我知道公司上下,很多人對我不滿,我不在乎,”孟涵抿著唇強忍住喉頭湧起的苦澀,片刻後繼續說道:“我以為我至少站在該站的地方,做了該做的事情。我知道……你不信我,至少你相信我甚至不如你相信柳子衡,可是我替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我是心甘情願的。
這五年我不是沒有想過放棄,或許你會以為我只是捨不得這裡的權力和地位。我承認在另一個地方,我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有這麼大的發展空間。可是你太殘忍,很多時候我很恨你,恨蘇晚,我恨你們那個時候,時時刻刻眼睛裡只有對方,從來沒有我一丁點兒容身之處。
我也是有心的,那個時候你把自己關起來,整個人跟行屍走肉一樣的時候,我有多難受你知道嗎?你把自己關在琴房裡,一遍又一遍地彈《水邊的阿狄麗娜》的時候,我心裡是什麼感覺你知道嗎?你在柚縣向全世界介紹你純真無暇的初戀的時候,我有什麼想法你想過嗎?”
孟涵輕輕地敘述著這些似乎是壓抑了許多年的情緒,表情卻前所未有的平靜:“你沒有,不管我怎麼努力,你心裡永遠只有她。可是沒有人知道這一切,所有人都以為……”她自嘲地笑笑:“所有人都以為你最聽我的勸,是啊,我只要說一句晚晚在天有靈,你就會振作起來,然後按照你規劃好的一切,按部就班地執行。你以為我們之間就是各取所需,你以為我的心也和你一樣是鐵做的。”
顧鋒寒雙手背在身後,微笑著倚在落地窗上,臉上的線條亦形容不出來是剛硬或柔和,明明是在笑,卻讓人有不寒而慄的感覺,狹長的雙眸仿若視萬物如死靈,俯視著他腳下的一切。
“說完了?”
孟涵攤攤手笑笑,好像剛才所講的一切都是在彙報工作,而現在要進行例行公事的總結:“我知道她一出現,就什麼都完了。她是個死人也好,活人也好,我都鬥不過她。”
窗外的陽光慢慢地轉換著角度,顧鋒寒伸出手彈了彈領帶,輕鬆而不經意地笑道:“永遠不要和我談你這些身不由己的愛情,”孟涵臉色微變,顧鋒寒接著笑道:“在費城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你就認出我是誰了,不是麼?”
他如此平靜的一句話,讓她方才所有的努力和掙扎都變得如此可笑。
“你為什麼從來都不拆穿我?”
顧鋒寒面色平靜地笑道:“沒必要,從今以後,做你該做的事情就好。我說過,我是一個賞罰分明的人。”
沒必要……是的,他從來就不曾在乎過她,所以所有的事情,他都覺得是沒必要的。
明明知道她是為了什麼接近他,卻任由她變本加厲地放縱自己——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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