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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恢復了院外的懶散,半靠在軟椅上帶著嬌憨鬆了嗓子:“張媽讓我好等,還以為有您在,這院裡也能規整規整,誰知是我多心了,您今兒也不過是順手捋一把,倒是讓丫鬟們清省了些。秋茗,賞。”無視張婆子還晴乍喜的模樣,殷三娘眯了眼養神,“屋子不必您張羅了,剩下的零星活計交給春秀就行。”
秋茗狠狠瞪了張婆子一眼,既得了姑娘吩咐,只得壓下心裡的氣,從荷包裡掏出一串錢,哐,仍到張婆子腳邊。
張婆子倒也不計較,嘻笑著撿起來:“謝三姑娘,謝謝三姑娘,老奴嘴上沒個把門的,那些個混話您莫往心裡去。往日裡都說您是個心善的,果然是名……名虛?……哦,不,名不虛言,您就是菩薩轉世,這輩子必會福貴雙全……”
春秀趕著吩咐完丫鬟們各自的活兒,彎腰給姑娘披上件厚實的衣裳,就看到姑娘的眉頭微皺。耳聽得張婆子張牙舞爪的絮叨,春秀也起膩了。推搡著這婆子出了院門。
殷三娘原只想假寐片刻,卻不料實實在在睡著了。夢裡繁花絢爛,迷亂了人眼。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沉寂的看著別人的歡鬧,臉上帶著一份決絕的孤獨,猶如孤絕的山峰聳立在人世一角。
第三章請安
從漱玉軒轉過月門,走在青石小徑上,殷三孃的腳步很輕和,身後的秋茗捧著個精緻的白底青瓷瓶緩緩跟著。昨天下了一場小雨,空氣裡似乎還有沒散開的水氣,氤氳得殷三孃的心情隨著潤朗開來。
壽春堂已經有粗使丫鬟開始了灑掃,看見三姑娘紛紛行禮。大夫人的丫鬟落琦從正堂匆匆出來,看見殷三娘忙收起臉上的慌張行禮:“三姑娘早。”
殷三娘含笑點頭,秋茗看看自家姑娘,頓了頓上前欲撩開門簾,就聽到一聲帶笑的招呼:“三姑娘今天好早,老太太還沒起身呢。”秋茗本就是老太太賞給姑娘的,和老太太跟前的這些姐姐們熟識已深,沒了那些個拘束,得音兒便知是喜鳶,待姑娘進了屋,方回嘴道:“定是姐姐昨兒晚上又纏著老太太蘑菇了,嘴裡少了長短,害累老太太身乏,倒怪我們姑娘到的早。!”喜鳶是幾個大丫鬟裡嘴最活泛的,一個笑話在她舌尖上翻個滾兒,伶伶俐俐的撓癢著人心。老太太年紀大了,又愛個熱鬧,晚間總喜歡喜鳶陪在身邊說說笑笑,有時興致來了還會差人叫來三姑娘一起樂樂。秋茗一手抱緊瓷瓶,另一手彎起蔥白中指,故意噓嘆,“一個‘理’字在姐姐這裡怎麼就滴溜溜轉沒了準頭呢?”
喜鳶繃起手指,想彈秋茗一腦嘣卻被這鬼丫頭閃了開,不由嗔道:“你個沒規矩的,姑娘面前也排揎人。我一句話倒惹出你一籮筐的,也不知誰是那舌頭上冒尖的。”
倆人的話音壓得很低,畢竟內間有大夫人,不好過於喧鬧。殷三娘見慣了幾人的笑鬧也不在意,徑直走進了正堂的內間。
大夫人徐殷氏端坐在臨窗炕邊上,丫鬟倚霞隨身伺候,看見殷三娘進來,忙行禮。
殷三娘笑涔涔的眼順著殷徐氏匆亂間鬆開的手移到她的臉上,端端正正行了福禮:“大伯母早。”在這府裡,最拿規矩的不是掌府的二夫人,恰恰是這尷尬處境的大夫人。殷三娘幼時因耽心玩樂曾向大夫人胡亂行了次禮,被她拿了短,告到母親面前,足足學了一個月的規矩,從那以後殷三娘在大夫人面前規矩最精挑。
殷三娘坐了錦墩,在秋茗送上的果點中拈了片芙蓉糕細細品著,眼角卻沒放過大夫人時不時揪緊帕子的左手。
大夫人一改往日私下裡對殷三孃的挑三揀四,沉默的很,一杯茶在她手上拿起放下倒沒幾次沾唇的。內室裡淡淡的壓抑瀰漫開。
好在殷三娘手裡的糕點還沒吃完,喜鳶就已隔著珠簾輕輕回稟:“大夫人,三姑娘,老太太已經起身了。”說完腳步輕移,已是轉了方向。
大夫人騰站起了身,似乎一刻也等不得要去請安了,主僕二人匆匆離開這裡。殷三娘用茶水送下嘴裡的糕點,拭淨餘屑,望著猶自搖晃的珠簾不由哂笑,可真是個兜不住半點心事的人,也難怪大哥哥那樣的性子了。
正堂的主位上殷老太太坐其上,帶著飽睡後的精氣神笑容滿面的看著殷三娘向各位長輩行完禮,招招手把她攬到自己身邊:“天兒越發冷了,今天就在祖母這裡消遣,你那院剛安置好,讓丫頭們收拾利索了再回去,沒得凍壞了我的三娘。”
殷三娘看看右邊座位上的母親,果然眉頭微皺,心下苦笑不已,強扯出笑意:“祖母這裡總是熱熱鬧鬧的,三娘很喜歡,自是願意天天賴在這裡。”說著從秋茗手中接過瓷瓶,開啟瓷蓋,挑出一木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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