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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外有馬車候著,馬車飛快的賓士在崎嶇的山路間。此時天色已濛濛泛亮,又是新的一天了。
就要見到朱離了麼?剛才聽水清揚提及他的宿毒發作,那麼他如今……會是什麼樣的情況呢?思及當時他毒傷發作時候痛苦的樣子,一顆心忽然揪得生痛,可那痛楚間似乎隱藏著絲絲縷縷的惶恐忐忑。古人常說近鄉情怯,可是我分不清這種情緒是因為思念得太久,還是因為一路以來經歷的太多。
從現代一覺醒來穿越到了這裡,第一眼見到的是朱離,而且還是在他那麼悽慘的狀況之下。於是心中的不安害怕與憐憫同情,在泛濫和愛心和醫者的自覺下,迅速轉移到他的身上。這是一種感情上的依賴與寄託,卻又何嘗不是因為我急需找到一個精神支柱和經濟支柱讓自己活下去!
後來隨著與他的朝夕相處,我覺得自己真的愛上了他,所以才會在內心深處那麼依賴他,才會在驚變來臨之後那麼渴求他的救贖,也才會在生死關頭執著著想活下去等待真正的答案。可是,就在我衝動地飛身隨水清揚躍下懸崖的瞬間,就在我絕然地掙開張義的手的瞬間,我突然發現我不是為朱離生不是為朱離死,我突然發現我不再為任何人活著,而我的一心求死只是為了擺脫所有的一切!
當水清揚再度提到朱離,提到他的毒他的傷,當我忽然間知道我跟他近在咫尺,我第一次不是心生期待,而是害怕——害怕我對他的感情在經歷了那麼多的是非風雨生死恩怨之後,不再純粹!
透著漸亮晨曦,我打量著面前的水清揚,那俊美的臉上一片蒼白,微蹙的眉頭似在昏迷中卻隱忍著痛苦。我再低頭,看著我們交握的手。是的,從我把他脈腕的那一刻他緊緊握住我的手,這一路上都再不曾放開——哪怕是昏過去之後,還抓得那麼牢。
我試圖去掰開,可與一個神志不清的人(特別還是練武之人)去較勁實在不是明智之舉,除非我能狠心敲斷他的手指。書 包 網 。 想下載全本TXT電子書來
在顛簸的馬車中,我感覺到陸言的目光一直在我與水清揚之間逡巡。以他跟水清揚的關係,應該知道我的身份,但他看向我的目光卻頗含了幾份不屑。我不知道這些不屑是來自於我還不是“我”時的惡名,還是因為我與張義之間的不清不楚(至少在客棧張義假裝□我時,是他破門而入的),又或者是因為我令水清揚到這般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的地步……然而無論是哪一種原因,我卻也都不曾想過將他當成朋友,單只是他稱張義為“契丹狗賊”已讓我與他不相為謀。
但被那般探究的目光盯著,終究不是件愉快的事,於是我俯身看看水清揚呼吸略為平穩後,便靠在車廂壁間,閉上了眼。
許是這一晚上的生死糾結過於傷神,我竟也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待我醒來時,卻發現——自己竟已在床上!
摸著絲緞質感的褥被,恍如隔世。我已不報任何希望一睜眼可以回到現代自己的家,但這種絲滑冰涼的細緻,卻也是自從出了靜王府之後,亡命天涯數日奔波再不曾擁有的。
直覺告訴我,這裡不是靜王府。
夜色昏沉,暮色濃濃地籠罩著屋子。
屋裡沒有點燈,這種沉寂與黑暗幾乎讓我有種想與它們溶為一體的感覺,莫名的安定又莫名的失落。
驀地傳來極輕的腳步聲,來人推開了門。那修長單薄的身影在暮色的襯托下淺淺映入眼簾。
我心不由狂跳起來——他,會是我日夜相思的那個人麼?
我張了張嘴,卻覺得喉嚨發緊,雙唇顫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勉力提氣,到喉間竟也只化成一陣咳嗽。
那人緩緩行至桌前,點了火燭。搖曳昏黃燈光映著一張溫和清朗的臉,我不由一呆。乍然一看,身量氣度竟跟朱離有幾分相似,難怪我會認錯。但細細看來,他應該在二十七八歲左右,比朱離略顯老成,而除卻那份處變不驚的淡然與骨子間透出的高貴雅緻相同外,他身上那份溫潤安定的氣息,那份從容沉穩的氣質,卻是朱離沒有的。
朱離的高雅似月華的清寒,這人的高雅卻似春風的溫暖,讓人莫名的信任與依賴。
就在我出神的時候,那人卻款步行至床前,遞了一杯清水:“下人來了幾次,都說姑娘未醒,我怕有什麼差池,所以冒昧過來,還望姑娘恕在下擅闖之罪。”
連聲音都是那麼溫潤如玉,而且語調輕柔,不由從心底沁了暖意。
我半起了身子接過道謝,一飲而盡之後才抬頭望著他,想了想,緩緩道:“久聞寧王爺俊美灑脫,氣度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