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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聽到有人不斷拍打著我家的大門。
“原野,你起來看看,是誰大清早敲門”,炕那頭的爸爸嘟囔著跟我說。
我一骨碌翻身下炕,趿拉上拖鞋跑向大門。我拉開門閂的前一秒鐘,急促的拍門聲還在繼續。
當我惦著腳尖開啟門後,卻發現,門外空無一人,左右往往門前的大街,沒有一個人影。
我低頭一看,在大門外的正中央,一疊焦黃的燒紙赫然擺放在地上,一陣風吹過,燒紙呼啦啦地飄起來,向我臉上打去。
嚇壞了的我扭頭往回跑,想告訴爸爸。然而跑到院子卻看見:爸爸抱著右手食指痛苦地躺倒在地上,鮮血四濺,我大哭著去扶爸爸,耳邊又傳來了急促的拍打大門聲音……
我又一次被這個夢驚醒了,醒來後的我滿頭大汗,看看窗外,太陽已經一竿子高了。今天是週末,我不用上班,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只是,20年前的那件往事,總是不斷在夢中出現,不斷提醒我:原野,你要發現真相,原野,你要找到真兇。
我出生山東中部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農民家庭。1995年,我唯一的姐姐突發腦炎形成癱瘓,被送到青島市華青醫院進行治療。媽媽陪同姐姐住院治療,爸爸帶著我打理著家務。
治療效果非常理想,僅僅3個多月時間,我姐姐就能在攙扶下蹣跚行走,痙攣的雙手也慢慢有了抓握能力,康復在即。
面對重新燃起的希望,儘管住院已經榨乾了家裡的積蓄,但我看到爸爸緊縮的眉頭有了笑顏。為了多賺錢,爸爸賒了幾十只小鴨,日夜餵養照料這群鴨子。放學前後,我幫著爸爸餵鴨放鴨。
然而,一切美好的願望,因為一場意外而化為了泡影。
在一個夏天的清晨,我還在睡夢中,聽到有人在不停地拍門。依稀記得拍了好久。睡夢中的爸爸用含糊不清地聲音對我說:“原野,你下午看看是誰竅門”
我不情願地從炕上爬下來,趿拉上爸爸那雙寬大的舊拖鞋,向院門走去。
在拉開門閂的前一秒鐘,拍門聲還在繼續,只不過沒有剛才那樣急促。我踮著腳開啟門一看:咦?外面怎麼沒有人?我左右張望了一下,街道上也沒有人。
我無意中低頭一看,只見一疊整齊的燒紙赫然擺放在大門下正中間!
我又驚又嚇,跑回屋裡去叫爸爸。爸爸對我的話不以為意,磨嘰了好久才起來跟我到了門外。
爸爸向來是一個大大咧咧、毫無忌諱的人,他把這疊燒紙帶回了家裡的豬圈中,準備當做廁紙。
當時的我雖然年幼,但是也懂得燒紙是給死人用的,門前出現一疊燒紙,自然是不吉利的。儘管爸爸對此不以為意,但我心裡還是感覺疙疙瘩瘩。
爸爸養的這群鴨子,每天的食量是驚人的。為了加工草料,爸爸找來了一臺電機,在電機飛輪上加裝了兩片長長的刀片,製成了一個簡易的粉碎機。這樣開動電機,爸爸手持草料根部,就可以把葉片打碎。
一開始,爸爸還在為他的這個發明沾沾自喜,可好景不長。發現燒紙後的當天下午,我親眼目睹了爸爸被電機割傷的過程。
爸爸手持一把草料,電機轉動著。突然,或許一縷草葉被纏繞進電機轉軸裡,爸爸的右手突然被捲進刀片中。伴隨著“啊”的一聲,爸爸應聲躺倒在地上,血流迅速噴濺出來。
我幾乎被嚇傻了,恍惚中只聽見爸爸說了一句:“這個手指頭保不住了,快去叫你老姑夫”
我機械地跑到同村老姑夫家,他家有摩托車。老姑夫騎著摩托車帶著爸爸去了縣人民醫院,留我一人看家。
爸爸住院了,右手食指骨折。整個手指幾乎完全被切斷。
那些天裡,我一個人在家,心裡很害怕,這種害怕一是來自一個少年孤獨的害怕,還來自對爸爸的擔心和害怕。我一個人在家裡睡覺,老是夢見低矮的院牆、敞露的毫無安全感的門窗,門窗外凶神惡煞的鬼怪和壞人……
爸爸住院留下家裡的一個爛攤子,我無法收拾。無奈的媽媽只能作出了一個決定:放棄給姐姐治療,回家!
此時遺憾,又能怎樣?!
媽媽和姐姐回家後,談及之前門前出現的燒紙一事,我們越發覺得蹊蹺。
燒紙,作用相當於紙錢,是給死人或者鬼神用的。在不同的場景、用不同的方式,燒紙都有不同的作用,但萬變不離其宗,大家還是認為,與燒紙沾邊,自然與晦氣有關。
究竟是誰如何狠毒?惡意在我家門前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