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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火再度點燃,在往復不斷的信件上愈燒愈烈。備受冷落的帕傑洛醫生黯然離開,重新聚首的兩個人,不知疲憊地開始新一輪的嫉妒、指責、報復。彼此互不相讓,在刺傷對方的同時也令自己痛苦不堪。
如今,一切煙消雲散。那些交與他人封存、見證愛情的信件,重新被啟封,靜靜躺在我們面前。
“夫人:我冒昧地給您寄去幾行詩,這是我重讀了《安蒂亞娜》之後剛剛寫出來的。”短短的便箋和一首詩,開始最初的通訊,或許這還算不得真正意義上的情書,可愛就此起步。
無法掩飾的情感從鵝毛筆下噴湧而出。稱呼很快就從“桑夫人”,變成了“我親愛的喬治”,只要掃一眼那些情書的開始,大約就知道兩個近乎瘋狂的人,處於怎樣的情感糾葛中。時而柔情有加,時而冷若冰霜,時而怨氣沖天,時而真切懺悔——他們不僅需要文字,還需要見證人,喬治·桑甚至在雜誌上公開發表了寫給繆塞的長信,他們似乎很樂意有人在這場熱鬧的愛情中進進出出。
當愛人反目,公眾也分成了對立的兩派,不遺餘力地支援他們心目中無畏的愛情主角。“爭論最終成了全國性的。目的是非要找出一個罪人,而這個罪人又不可能是愛情。”
結果是喬治·桑最後留給繆塞的幾行字:“信件已經收到了。如果你願意來取的話,您還是在下午5點至6點來找我。”
“人間兩個相愛的人到了天上便化為一名天使”——心懷對至真純美愛情的痴迷與幻想,兩個人身陷戰火紛飛、爭風吃醋的現實,最後在疲憊不堪中偃旗息鼓。
我不知道自此以後,欲罷不能心力交瘁的兩個人,還有多少書信上的交往。心平氣和地接受第三者,接受愛情中的欺騙和背棄並不是容易的事情,藉以排遣的最好方式或許就是投入另一場愛情。
西蒙娜·德·波伏娃這樣做了。
儘管和薩特一樣,有過很多激情和豔遇,但西蒙娜的每一次轉身,或多或少都與薩特的背叛相關。
這一次也不例外。
薩特對嫵媚動人的美國少婦多洛蕾絲難捨難分,怏怏不快的波伏娃得到一個單純出訪美國的機會。她是第一次去那個國家,陌生好奇中夾雜著某種難以名狀的複雜情緒——它是情敵的故國。
沉醉於香檳酒裡,半夢半醒地飛行了幾小時,波伏娃在紐約降落。她按照朋友的介紹,打電話給在芝加哥的一位作家。電話機的撥號盤充當了命運之輪,它將高大帥氣的美國作家內爾森·阿爾格侖帶到了西蒙娜面前。雖然在芝加哥只有短短36個小時的停留,卻讓西蒙娜對阿爾格侖一生的經歷瞭如指掌。
鵝毛筆下的多巴胺(2)
一次命裡註定的一見鍾情。然後是長達17年的紙上傳情——儘管3年後,阿爾格侖就提出分手,並準備與前妻復婚,但17年不間斷的書信,足以說明這一次真情摯愛的分量。
她打算嫁給他嗎?看起來像。她在信中不止一次地稱他為“我的丈夫”,可他們還是分手了。當西蒙娜數著日子終於盼到再一次相聚時,情人的懷抱不像她意料的那樣向她敞開。
“我不能再愛您了。”阿爾格侖終於用哽咽的聲音承認道,“您的生活不在芝加哥,而在巴黎,在薩特身邊。我對您來說,永遠只是個情夫。”
歸程是巴黎。它再次向女作家張開臂膀,讓她重新獲得力量。西蒙娜開始不間斷地給阿爾格侖寫信,也許他們可以做個朋友?還是不願就此斬斷情絲?她一口氣寫下了600頁,那成為她的新小說《名士風流》的初稿。小說出版後獲得了當年的龔古爾文學獎,書中主人公的愛情就是那一場熾烈情愛的真實寫照。
過於詳盡的細節描述讓阿爾格侖大發雷霆,以至於對報界發表了關於西蒙娜的極不恰當的談話。作者對此應該是有所預見的,她在給他的信中草草提到“您的書”,可能就是要讓他有所準備。但不管怎麼說,小說的英文譯本要過一段時間才有,就是發現自己的經歷被公之於眾,也是很久以後的事了。西蒙娜“很清楚這一點,因此可以心安理得地在格子稿紙上把他們狂熱愛情的那些最隱秘的枝節都寫出來”。
衝突之後,倆人恢復了情誼。危機暫時過去,他們的通訊一直持續著,文字間鋪滿糾纏不清的情愫。1964年11月;她在給他的信中寫道:
“我肯定將於5月赴美,不管你藏在哪兒,我都會找到你。比爾·塔格最終抓到了我,將於春天出版我的書。親愛的老壞蛋,跟我講講你自己,還是你過分忙於打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