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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懂行的。比如咱錢管家,比如咱胡賬房,一人捏了一個幹麝香囊,非得二十文買下來。毛血旺兄氣急敗壞,指天明誓了多半個時辰,倆壞老頭以語言不通為由,強扔了四十文錢,拿了麝香就準備進門。毛血旺兄眼淚汪汪地就準備朝門前石獸上撞。我這才搭腔喊住,又救了國際友人一命。
血旺兄見我出來,也不敘舊,指著石獸跟我打賭,聲稱石頭沒有他結實。我若不信就讓他撞,我若信了就幫他把麝香囊要回來,並很專業地指責:越胖的漢人,越愛欺負人;越瘦的漢人,越愛算計人。像我這種不胖不瘦的,才是真正的好人。
那就要回來吧。要不咱不胖不瘦的也變成壞蛋了。毛血旺兄是狂野中見精明、又不太要臉的那種人。不怕疼、不怕苦、不怕累,不好惹。二位老人家也不在意,指著逗弄吐蕃人開心,麝香扔回來,隨手揀了幾把幹松茸回家燉肉去了。
“麻煩拉旺兄大老遠看我一趟,”指著幾輛貨車,笑道:“客氣啥。來就來,下回就別帶禮物了。這次,這些我就先笑納了。”說起來,這老兄人品不行,體味也大,可東西還是貨真價實的。紅花、掌參、雪蓮、夏草、貝母、天麻、幹香囊子……這可都是稀罕東西。比他頭次到王莊上地花樣多多了。這些年,我也跟著見了些世面,多少能鑑定個品質出來。別看血旺老兄的貨物賣相不行,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檔貨。低海拔地區,別說關內,就是在吐蕃當地,都不多見的好品質。
吐蕃人大氣。尤其毛血旺這種出門在外經歷過風雨的,更是豪邁。我這話他愛聽,大嘴咧開,一臉鬍子茬都開了岔。笑得爽朗。上來就兩記七傷拳,砸得我東倒西歪的。不生不熟的本地話,“還是大頭領有見識,全是送給你的!”說著。連剛剛兜售的百十文盈利抄起來,一呼拉全塞到我懷裡。“三車,好幾萬里路拉過來。就為交你這朋友。兩千貫!”
實在人說實在話。這三車固然值錢。百八十貫也就打發了。可人家有前提,好幾萬裡呢。就是拉乾草,也值兩千貫了。笑著擺擺手,“拉旺兄辛苦了。哪兒拉來地,朝哪兒拉回去。往後在我大唐地界上當響馬,求您放過王家就成。”
毛血旺兄不樂意,老臉一拉,指了門前石獸就要賭誰硬,並指責漢人大官歧視他。“天神在上,我拉旺毛贊可是土生土長的大唐子民,不是吐蕃的化外野人。是受教化的,不怕死!大唐子民可殺不可辱,一千五百貫!”
這可真是大唐子民地恥辱;不過也怪我,竟把毛血旺兄換國籍的事情給忘了。當年吐蕃受窮鬧災,毛血旺兄帶著自家的土地、族人、信仰,一股腦兒投奔我大唐來了。說起來,還是我大唐的有功人士。當年朝廷藉著吐蕃內亂,拉左打右,很巧妙地將靠近我大唐疆域地一部分吐蕃騎牆人士拉攏到陣容內,成為對付吐蕃內地的有力臂助。可你不能因為有了功勞,就朝我大唐子民臉上摸黑。毛血旺兄這種生意模式,被後世各地火車站附近的黑心商家模仿、翻新,成為拉動gdp的因素之一。很有前途。
“不管多少貫,要換花露水,你到作坊上去。讓專業人士估價,我府上買不起。”說著一拱手。到底也是故人,當頭上引領著就朝花露水作坊過去。
拉旺兄不挪地方,指著石獸朝我打手勢,大意是不換花露水,就是要現錢。一千貫!然後,就站在府門前給我勾勒出一幅美麗地商業藍圖。
拉旺毛贊兄是這麼設想的,他用兩千貫的貨物只賣給我一千貫,讓我佔個大便宜,來加深雙邊友誼關係。然後再用一千貫現金存入內府錢莊;因為內府在嶺南錢莊分點比較少,所以拉旺兄認為自己地一千貫存款足可以迫使內府在自己地地頭上開一家分點。這樣,他跑貨地時候,就再不用那麼辛苦,而且近期王家在嶺南西南處的花露水分號生意興隆,他錢貨週轉非常之不便。所以,想讓我利用京城地影響力說服
在嶺南西南的商貿集散地也開一個分點。從此,他去進貨,不必給各路的山大王養路費。
我點點頭,知道血旺指地分號內情,也不解釋。此仁兄想象力豐富,一千貫地存款地確不少,可想威逼利誘錢莊跑了深山老林裡給你開分點,只怕得見聖旨才行。
臭老兄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他從不強迫別人做不喜愛做地事。於是,三車特產變成八百貫;或者王家直接在他家鄉開一個如同嶺南西南規模同樣大小的花露水作坊。他就將這三車稀世珍寶以一百貫的低價贈送給我。
挺好個生意。這人啊,到了毛血旺的地步,就無敵了。毛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