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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主要的功能倒在於讓青年男女有個交往的機會。又是一冬沒見了,本已陷入相思的青年男女可以毫無顧忌地聚在一起說說心裡話,而那些還沒有意中人的少男少女也有了挑選意中人的機會。這些也還罷了,不過是滿草原的星星花草中,給人們一些賞心悅目的雙雙倩影和追打玩耍的嬉鬧,雖然溫暖,並無懸念,也並不刺激。而每年四月二十一傍晚斜陽將落的時分,“一箭飛紅”才是這場跑馬節中重中之重的重頭戲。
那時,所有與會的青年男子會在人群的最裡層散散落落地站著,而那些平時裡多少有些嬌羞的女兒郎這時卻有了縱馬馳騁的機會。只見她們會穿上她們最好的衣衫,戴上家裡最好的首飾,騎一匹或紅或青的好馬,繞著場子盤旋。她們的背上都會灑滿日光,馬蹄兒踩在細碎的草花上,盡顯她們那草原女子的剛健婀娜。那時。圈子外層年長的人的臉上就會多了一分微笑,心裡恍恍地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而年輕的心裡則滿是雀躍的期待,等待著自己生命中的一場奇蹟來臨。
這是那些平素還有些嚴整嬌羞的女孩兒們一年中表露心思的唯一機會。她們每人手裡都會拿著一張弓,右手拈一支小箭,在場中盤旋馳,、展弄完她們嫋娜的身段後,就會左手平托起弓,右手搭箭,‘脫’地一射,那箭就會向她的意中人射來。她們的那箭的箭頭都不再是尖利的鋒鏑,而是用細鐵磨就成一個小鉤,這一箭本就不是用來傷人、而是用來鉤人的,被射中的男子就是她心目中的夫君。這樣的傳奇,這樣的挑婿,怎麼會不成為滿草原男子的期待,滿會場老幼的矚目?
李波與他兄弟還有陳澌走近人群時,人們向他們發出善意的微笑。誰都可以看出草原上牧民對他們五兄弟的好感與敬重。他們五人倒全無架子,不時和熟人搭著話,和相熟的小夥子們開著玩笑。有人笑問李波:“今年小妹會不會射出她那讓人盼了好久的箭啊?”
李波也不惱,笑著道:“我雖是她哥哥,你們也知道她性子,我可是管不住她的。她射不射得出她的這一箭,就要看在場的小夥子有沒有勾住她的魂的了。”
大夥兒就縱聲笑了起來,笑聲中包括臉上不知怎麼有些羞紅的喬華。
那剛從酒勁中有點恢復的顧先生也來到了草場,為大家這麼直白的玩笑感到一點驚異。雖然隋末天下動盪,但漢人的規矩總還是規矩,他可是還從沒見過這麼直白的婚配方式。
旁邊就有人笑道:“小妹只要出馬,她看上的人還不手到擒來。不說別的,單是她那一手百步穿楊的工夫,射中人的正心口還不是一樁小事?”
原來,這“一箭飛紅”也還有一個特殊的規矩,只要哪個妹子能一箭射中她中意男子的正心口,那麼那個男子便非她莫娶。也是,娶到這麼一個百發百中的女子,無論如何都是一種光耀一場殊榮。旁邊聽的人就都笑了。陳澌有些驚愕,注目往場中看去,只見已有三三五五的少女牽了馬來到場中,多半是半紅著臉,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害羞,比關中女子的端謹果然多了一分別樣的婀娜俏麗。身邊一個小夥兒正與同伴說笑:“我看傅家妹子今天多半會射你。”
那同伴笑道:“射我?射我我就閃。一定要閃。”
那小夥兒奇道:“你閃什麼?這麼好的事兒,你不是想了好久,射中了你還會虧了你?”
那同伴笑道:“你又不是不知,傅華的箭術可並不算精,遠比不上她做馬奶的手藝,我不是一定要閃怎麼的——一定要閃到她的箭底下。我可是怕她不小心一慌神,這一箭就向別人射了去。”
聽到的人忍不住都哈哈地笑了。
笑聲一斷,因為有一個妹子已翻身上馬,在場中盤旋了三五圈,一箭就向一個穿藍布袍子的壯實小夥子射去。她這一箭倒挺準,準準射在那小夥子的帽上,再偏一點可就不行了。眾人拍手聲中,那小夥子臉上紅了,那女子更是臉上紅賽雲霞,卻看得出那小夥子也十分樂意。旁邊人笑道:“這趙海龍跟阿玫有意也不只一天了,一直怕家裡窮不敢和對方說親,沒想倒是阿玫被逼得最先表態。看把他小子樂得。”
陳澌聽著看著,雖不幹已事,慢慢心裡似乎也升起一股暖意。他這些天為查這個劫案,連日奔走,苦查細索,沒有過一天安生日子。直到今天,這陽光下,牧場中,才感到,原來生活還是這樣的單純與美麗。
漸漸他的唇角也不再只是孤傲的緊閉,也合眾人一起笑了起來,雖然還是無聲的,但那笑在他的長眉細目中,也有一種別樣的溫暖與俊氣。
這時場上的少女越來越多,好多開始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