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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行洲熱血沸騰,拍著胸脯道:“好!大人放心,赴湯蹈火我也要帶顏王平安出來。”
周用道:“我這就連夜調集水師。你們明日一早便回去報信說有官兵攻打山莊,迫顏煥出逃就是了。”
“我給他們通風報信?”
周用笑道:“只得如此才能讓他信了你們,跟隨你們出城。”
段行洲又將胸脯拍得山響,周用自然放了一百二十個心。他悄悄從客棧出來,轉回江上候著他的小船,如此清朗夜色,江風微拂身周,令他憑生大事已定的欣慰,這個月茶飯不思,殫精竭慮,終將這個大案辦定,他真有些疲憊。他心中愉悅,飄飄然踏上跳板,突然不自覺地皺了皺眉,他袖手在懷中,默默攥住了袖中的短劍,沉住步伐走向船頭,只聽艙中有人一笑,道:“侍郎大人,我不過趕來問兩句話,切莫動手。”
“是小三啊?”周用笑道,“來得竟比我還快,嚇了我一跳。”
鐵還三慢條斯理地在艙內點起燈來,還作了個揖。黑色的衣衫讓他身子更顯消瘦,在周用的笑容下,透出些古怪的執拗來。周用乾咳了一聲,才招呼他坐下,和顏悅色地問:“什麼要緊事?這麼出來豈不被水色山莊的人察覺?”
鐵還三微笑道:“私事。”
周用打著哈哈:“既然是私事,也不必太過匆忙,先吃盞茶。”他輕輕拍了拍掌,便有個瘦小身影掀開簾子走進艙來,將茶盞放在鐵還三面前,向他微笑。
——正是那日在五龍崖向自己投擲毒粉,又被自己踢中胸膛後失蹤的童子——鐵還三仔細看了看,便不以為奇地挪開目光,對周用道:“原來侍郎大人進了督州之後,就藏身在五龍崖茶園。那位扮做老道的前輩可是刑部的坐探?敢問那位前輩的名諱。”
“逝者已矣,何必多問?”周用揮退那個童子,道,“早在水色山莊開始修築運河時,他便在那茶園坐鎮。那天你們上山吃茶,是他第一次有機會見到方白帝本人,加上想看看你們兩個後生,所以才出去見客。”
這茶園古已有之,鐵還三深知周用做事決絕深刻,也不去問他那茶園原先的主人何處去了。“既然沒有必要除去這個無關緊要的方白帝,又何必在水壩處火攻方白帝坐船呢?”
周用道:“一則毀壞了那水壩,便斷了青池漁民的生計,民心動盪,水色山莊的勢力自然大大消減,不久便會有人發難,責問這條運河修得是否得當,長此以往,百姓的猜忌便能無形將其扼殺,也算去了皇上一樁心事;二則也是為了給小段一個顯露武功的機會。”
鐵還三點頭道:“小段的記性差,定是沒有認出那天圍攻他的十幾個人,就是上元節為我們划船的周府家人,這番打鬥實為做戲。不然,早就能知道大人就在附近,只怕能少生好些波折。”
周用道:“這樣也好。他一時糊塗,倒將這出戏唱得有聲有色,唬住了不少人。”
“那麼張笑哥前來認人,也是大人安排的麼?”
“什麼張笑哥?”周用反問。
“也罷。”鐵還三微微一笑,“被水色山莊擒住的,也是刑部捕快?”
“嘿!”周用惱怒地嘆了口氣,“就是他壞事!我們得到訊息說水色山莊的姬妾出來接人。那蠢材自作主張,按你們傳遞出的地圖闖入白帝城一探究竟,倒讓別人逮個正著。好在他沒有供出你們的底細,不然可謂滿盤皆輸。”
鐵還三回想著那老道死前的神色,沉吟了片刻,抱了抱拳道:“小人領教了。”
“且慢!”周用見他要走,攔住道,“小三啊,你定是覺得我在其中袖手看你錯殺同袍,又不惜毀去青池百姓的生計來辦這個案子,可謂不擇手段,冷酷無情,不過此案關係……”
鐵還三抬手止住周用,道:“哪裡的話。侍郎大人的手段,小人是極佩服的。火攻水壩之後,五龍崖遲早會被方白帝等人盯上。若非我助方白帝刺死了那位前輩,非但顏煥不能信任於我,連府上家人同小段做的那場好戲也白搭了。只是此事便不要讓小段知道了,他為人認真,未必就同我一樣。”
他起身告辭而去,周用擦了擦額角的冷汗,那童子也走了進來。
“他在外面與你說什麼?”周用問那童子。
“他問我叫什麼名字。”那童子綻開笑容,見周用正因口渴端起鐵還三未曾碰上一碰的茶盞,便伸手搶了下來,“我對他說,我叫連勝。”
“很好。”周用撫著他的髮髻,看著他將手中的茶連茶帶盞扔到艙外的江水裡去。
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