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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們中國人真是大大的威風。紅毛鬼炮火這麼厲害,打下臺灣,那實在不容易,不容易!”洪朝道:“那熱來遮城,國姓爺改名為安平鎮,普羅民遮城改名為承天府,自此永為臺灣的重鎮。”路副將插口道:“施軍門取臺灣,走的也是當年國姓爺的老路,從鹿耳門進去……”韋小寶揮手攔住他話頭,打了個大大呵欠,說道:“中國人打得紅毛鬼落海而逃,那才聽得過癮,自己人打自己人嘛,左右也不過是這麼一回事。施將軍,咱們酒也喝得差不多了,這就散了罷。”施琅站起身來,說道:“是。多謝爵爺賜飯,卑職告辭。”韋小寶回入內堂,說起如何攔住施琅的話頭,總之是不讓他自誇取臺的戰功,六位夫人聽了都感好笑。只有阿珂默默無言,心想當年若是嫁了鄭克爽,勢須隨他一同被俘,去了北京,亡國妾婦,難免大受屈辱。當日眼見鄭克爽乘小艇離通吃島,於他生死存亡就已渾不關心,此時聽到他失國降敵,更不在意下,回憶前塵,自己竟能如此為他風采容貌所迷,明知此人是個沒骨頭、沒出息的紈絝子弟,自己偏生就如瞎了眼睛一般,對他一往情深,此刻想來,兀自深感羞慚。公主道:“皇帝哥哥待人太也寬厚,鄭克爽這傢伙投降了,居然還封他個一等公,爵位還在小寶之上,可教人好生不服氣。”韋小寶搖手道:“不打緊,不打緊。國姓爺是位大大的英雄好漢,皇上瞧在國姓爺的面上,才封他孫子做個一等公。單憑鄭克爽自己的本事,只好封個一等毛毛蟲罷了。”次日中午,韋小寶單請林興珠,洪朝二人小宴,問起施琅取臺的經過。原來清軍臺軍在澎湖牛心灣、雞籠嶼血戰數日,施琅第一天打了敗仗,後來清軍水師援兵開到,又再大戰,臺灣船隻被焚大敗,將士死傷萬餘人,戰艦或沉或焚,損失三百餘艘。劉國軒率殘兵退回臺灣。施琅率水師攻臺,鹿耳門水淺,戰船不能駛入,在海上泊了十二日,正自無計可施,忽然大霧彌天,潮水大漲,清軍戰船一齊湧入。臺灣上下無不大驚,都說:“當年國姓爺因鹿耳門潮漲而得臺,現今鹿耳門潮水又漲,天險已失,這是天意使然,再打也也沒用了。”鄭克爽得知清軍舟師開進鹿耳門,早嚇得慌了手腳,馮錫範勸他投降,自然一口答應,只是生怕施琅要報私仇,為難鄭氏子孫,好生躊躇。當下劉國軒致書施琅,說道投降可以,但國姓爺的子孫必須保全,否則全臺軍民感念國姓爺的恩義,寧可戰至最後一人。施琅立即答覆,保證決不計較舊怨,否則天人共棄,絕子絕孫。於是鄭克爽、馮錫範、劉國軒率領檯灣文武百官投降。明朝宗室寧靖王朱術桂自殺殉國,妾五人同殉死節,明嗣至此而絕。韋小寶心想:“這位明朝皇帝的末代子孫自殺殉國,有五個老婆跟著他一起死。我韋小寶如果自殺,我那七個老婆中不知有幾個相陪?雙兒是一定陪的,公主是一定恕不奉陪的。其餘五個,多半要擲擲骰子,再定死活。方怡擲骰子時定要作弊,叫我這死人做羊牯。”林興珠又說,施琅帶兵登陸後,倒也守信,並不難為鄭氏子孫,還親自到鄭成功的延平王廟去致祭,痛哭了一場。洪朝道:“他祭文中有幾句話說:“自同安侯入臺,臺地始有居人。逮賜姓啟土,始為巖疆,莫敢誰何?今琅賴天子威靈,將帥之力,克有茲土,不辭滅國之誅,所以忠朝廷而報父兄之職分也。獨琅起卒伍,與賜姓有魚水之歡,中間微隙,釀成大戾。琅與賜姓翦為仇鬲,情猶臣主。廬中窮士,義所不為。公義私恩,如此而已。”這幾句話倒也傳誦一時。”韋小寶問:“他嘰哩咕嚕的說些什麼?”洪朝道:“廬中窮士”就是伍子胥,當年伍子胥滅了楚國,將楚平王的屍體從墳裡掘出來,鞭屍三百,以報殺父殺兄之仇。施琅說他決不幹這種事。”韋小寶冷笑道:“哼,他敢麼?國姓爺雖已死了,他還是怕得要命。他敗了鄭家基業,只怕國姓爺的英魂找他為難,於是去國姓爺廟裡磕頭求情。這人奸猾得很,你們別上了他的當。”林洪二人齊聲稱是。韋小寶道:“伍子胥的故事,我倒也在戲文裡看過的,有一齣戲伍子胥過昭關,一夜之間把頭髮嚇得白了,是不是?”洪朝道:“是,是。爵爺記性真好。”韋小寶很久沒聽人說故事了,當下問起伍子胥的前後事蹟。難得這洪朝當年考過秀才,雖然沒考上,肚裡卻著實有些墨水,於是一五一十的詳細說了。韋小寶聽得津津有味,說道:“我在這荒島上,實在無聊得緊,幸虧兩位前來給我說故事解悶。最好你們多住幾天,不忙便去。”林興珠道:“我們是臺灣降將,昨天說話中可得罪了施將軍。施將軍要對付我們,便如捏死兩隻螞蟻,只須隨便加一個心懷反覆、圖謀不軌的罪名,立刻便可先斬後奏。就算斬了不奏,也不會有人追問。韋大人,請你跟施將軍說說,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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