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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無比深情的目光訴說著他無盡的愛戀,他大口的噴血,然後張開雙臂笑著仰躺下去。他總是笑著,可他的眼神卻有著那麼深厚那麼濃重的蒼涼之感。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不管她如何努力,就是陷在那樣一個畫面裡,怎麼都走不出來。自責、愧疚、不安、悲痛……她習慣了心裡難受的時候不想說話,躲在自己的世界裡。可她現在已經不是從前了,她不再是一個人,她有了相愛的男子,她痛苦,他也會跟著痛苦,她很明白,無論她如何掩飾,他都不可能感覺不到。她忽然想起齊澈早晨說過的一句話:“死者已矣,可以懷念,但若是一味沉淪在悲傷痛苦之中,便是在傷害你身邊還活著的人。”她在心裡反覆咀嚼。
春雨如絲,連綿不絕,室內的空氣蔓延著潮溼的氣息,逐漸的滲進了心底,大片的暈染著心頭的愁緒。南宮曄靜坐了小半個時辰,想著該回御書房處理政務了,卻不願起身,就想一直這麼陪著她。這幾日,他心裡總有些隱隱的不安,感覺他們之間似乎永遠也找不到出路。金翎活著的時候,他從來都沒有擔心過,可是如今,他卻忽然對自己失去了信心。他理解她,心疼她,可他不知道,活著的人要怎麼才能爭得過死去的人?就連他都無法忘記金翎死去的一幕,她又如何能夠忘記?
有一種情,不會隨著人的死亡而淡去,反而會在時光的流逝中愈加的清晰,得已永存於心。
他緩緩站起身,目光幽遠而深邃,彷彿被雲霧遮蔽的茫茫蒼穹,怎麼望也望不到勁頭。如陌眼簾輕動,雙目睜開,看到的是一個清遠孤寂的背影,散發著淡淡的憂傷,她眼中一痛,開口喚道:“曄!”
南宮曄身子一僵,轉過頭來,眼裡的彷徨傷感全都不見,只餘下濃濃深情自心底溢位,爬上眼角眉梢,一抹溫柔的笑,蕩在嘴角,“陌兒,你醒了。”這是幾日來他白日裡來看望她,她第一次睜開眼睛主動喚他,不由得心頭綿軟,微微的雀躍。見她坐起身,他連忙折回,拿過軟枕墊在她身後,再幫她拉高被子,生怕再沾染了寒氣。
如陌去握他的手,觸手一片冰涼,她微微一怔,一把摸上他仍泛著潮意的衣袍,驚道:“曄,你……你淋雨了?怎麼衣服這麼潮?”
南宮曄隨口道:“沒事,一會兒就幹了。”
如陌抿著唇,定定的望著她,泛著責備的目光滿是心痛,還有一絲薄怒之氣。南宮曄見她不高興了,連忙揚唇一笑道:“我這就去換身衣裳。”
“去泡個熱水澡吧,驅一驅寒氣。”她面色柔和,淡淡的笑著說。
南宮曄本想說他有神功護體,這點寒氣還奈何不了他,但看她笑容溫暖,眼神堅定,不再像之前數日裡的那樣只有偽裝的笑容,這一刻,她的眼中只有對他的擔憂和關懷。他不自覺的點了頭,眸光清亮,步伐也變得不再那麼沉重,笑著應了聲,轉身朝著浴房方向走去。心道,難得她今日主動開口,他就依了她,然後陪她半日,大不了晚上再處理政務。
如陌望著他離去的方向,有一絲絲的酸澀攀上心頭,也許齊澈說得是對的。她只顧著為金翎的死而悲痛,卻忽略了南宮曄心裡的感受。一直以來,她都習慣了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自己的心裡,不喜與人傾訴,理所當然的認為她的愛人應該懂她,相信她,理解她,並支援她所做的一切,事實上,自從隱香淵之後,南宮曄也確實如此,甚至做得更好、
她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是變了很多,學會了隱忍,包容,理解,接受,他一直在為她努力的改變著,可她卻仍然停留在原地,等著別人慢慢的靠近她,適應她,她渴求他人的溫暖,希翼別人的理解,而她自己卻習慣了獨自承擔,什麼都不願說出來。這樣的她,只會讓愛著她的人心裡很苦吧。也許,她應該學會放開過往,珍惜眼前。
身子放送,靠在軟枕上,環視著這間母親住了九年的奢華寢宮,思緒潮湧。她並不擔心父親的安危,雖然希望如此渺茫,但一日不確定,她便有一日的希翼。還有哥哥和殘歌,如果他們都能活著,那該多好!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感覺真的好累。好想找到他們,然後和南宮曄一起回隱香淵,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她的目光透過潔白的窗紙,望向遙遠的天際,年輕的面龐染上歷經世事滄桑的疲憊,遮掩了一抹幾不可察的期盼和嚮往之色。輕輕瞌上眼,這一刻,她什麼都不想去想,過去的,未來的,都順其自然吧。人生一世,段段數十年,不懂得在適當的時候放開,便只能一生被囚困在自己為自己編制的束縛當中,苦了自己,也苦了他人。
桌案的香爐之內,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