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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了親人,而屋裡的那名女子是在這些年裡唯一能觸動他心絃之人,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會覺得,他不只是為母妃而活下去,他的人生,因為她而有了另一層的意義。可是,她心中無他,他要怎樣做,才能將她留在他的身邊?要怎樣才可以帶給她幸福?
如陌安靜的跪著,身子早已麻木,失去了知覺,就如同她的心一般。在看到御醫們一次次搖頭嘆息時,她彷彿置身冰窟,心若寒潭。
光陰流動,歲月無聲,一轉眼已是十年之久。她恨了母親十年,怨了母親十年,如今方知,母親為他們承受滅族慘痛,又因為她而痛了十年,苦了十年。人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母親的痛,從一開始就種下了。
心中縱有千般痛,要痛到何種極致,才能令三千髮絲一夜成雪。母親她心痛久不得醫,終日鬱郁,而她卻在沒了解真相前,對她說了那樣多傷人的話,致使母親悲痛絕望之下,心無所寄,痛而瘋癲,長久積聚的病,已經發作來勢兇猛如潮,以至於無法醫治。
她說母親不配為人母,豈知母親,恨深如海,痛至心枯。而她,亦不配為人女。
她指尖輕緩的撫過母親慘無血色卻已然美得驚人的臉龐,回想起十年前的無數個日夜。母親總是溫柔的笑,但她的笑容中卻隱有憂傷,那時候,她不懂,如今,她才明白,母親為愛情背井離鄉,棄家族父母,怎可能不想念、不擔憂!因此金翰才能如此輕易的就將她騙回了金國。
當母親被困於皇宮,死守清白,因為要堅守愛情,不願離開自己的骨肉,而被強行按在監斬席上看族人被滅,見父母凌遲,那種痛,勝過她何止百倍有餘。當母親極度悲痛之下回家看到她一心所為之人另娶他人,才會崩潰到失去理智,推她落崖。然後又輾轉回到金國皇帝身邊為父母族人報仇。母親有錯嗎?站在母親的立場,她沒有錯。 金翰愛母親,愛到連江山都不顧,連性命都可以捨棄,也不過是一個痴人而已。
那麼,這麼多的悲痛和災難,到底是誰錯了,又該由誰來承擔責任?
窗外雪光反照,若銀絲萬千,冷風過出,撩起長髮亂舞。
她握住母親的手,那隻手,光滑如玉,柔軟似錦,曾經是那樣的溫暖若春風拂面,如今,卻這般的冰冷,任她如何握緊,也無法增添一絲的溫度。
母親,你欠了我十年的溫暖,怎能不還給我,就這樣離開?你若就此撒手人寰,叫我往後如何面對自己,又如何幸福的活下去?
如果,如果我說話沒那麼決絕,給你留一線希望,是不是……你就不會那樣絕望?
我還沒原諒你,你也還沒聽我再叫你一聲娘,你甘心……就這麼走嗎?
她伸手輕輕觸控那凌亂的散落在枕邊的白髮銀絲,心一陣陣的抽痛。面色沉寂,目光悲涼,彷彿世間萬物皆枯。天地蒼茫,心若悲,相寄處,無可託。
自十年前來時,她的人生似乎一直離不開悲哀二字,到底是上蒼無情,還是她自己的自作聰明所致?
“如陌。”一個暗紫色的身影如風影般,悄無聲息,便站在了她的身後。
如陌聽到這一聲熟悉的輕喚,面色微微一邊,立刻轉過頭去,蹙眉驚道:“易語,你怎麼來了?”
易語慢慢走到她身邊,蹲下身子。望著她這短短兩個多月又消瘦了一圈的臉龐,易語明媚的雙眼盛滿了心疼的神色,伸手拂了拂如陌額邊散亂的發,輕聲道:“我今日剛到皇城,正好聽說了這裡的事,我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如果不是三哥那邊走不開,齊澈就跟我一起來了。不過,一般皇宮裡的御醫,醫術都很精湛,應該不比齊澈差。你娘……她情況如何?”
如陌眸光黯然,輕輕的搖頭,一直搖。三日的壓抑無聲,三日的悲涼在心,自母親倒下之後,她不曾流過一滴眼淚。雙目乾澀,無淚可流。她不想哭,一點都不想,她只是覺得,幸福於她,總是遙不可及,無法完美。而命運於她,太過殘酷荒蕪,她屢屢試圖與命運做抗爭,卻終是輸的一敗塗地。
她幾次張口,聲音顫抖著,言語中盡是絕望和悲痛。“我真後悔,我為什麼要說我不會原諒她,我為什麼要說她不配為人母,為什麼要說她殘忍無情?我看著她慘白的臉,悲傷的眼,悔痛的淚,我還殘忍的對她說,她在我心裡已經死去,我那樣冷漠的稱呼她為皇后娘娘……我甚至在她瘋癲後倒下之時,都不曾叫過她一聲‘娘’……”
她清冷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裡,格外的哀傷。一聲聲的為什麼訴說著她無盡的自責與悔恨,每一句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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