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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機關即將開啟,她的笑容愈發的燦爛而張揚。
金翎聽到了他們二人的對話,連忙抬手去推身上的如陌,神色焦急的喘道:“你快走,她要對付的人……是我。以你的武功,現在離開,興許還有一絲生存的希望……出去之後,從西北角離開,那裡的守衛,相對薄弱一些……你,快,快走……”
如陌搖頭,撐起身子,握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動作。她對他展顏而笑,剝離了過去的所有偽裝,只是單純的笑看他,堅決的再次搖了搖頭。
她怎麼可能丟下他,就這樣離去。她如陌,從不會拋棄任何一個真心對她好的人。
她用手幫他擦著唇邊的血跡,看著他眼底強忍的巨大痛楚,心跟著痛。
一個人在片刻之間,被三次穿骨,卻還能如此的清醒,那得需要多麼強大的隱忍力!
“金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她笑著再看了他一眼,緩緩站起身,對著那個笑得燦爛的女子,她的唇邊卻只有苦澀難言。第一次,她張口叫出了她母親的名字,聲音並不大,卻清晰入耳。“吳、心、言……”
岑心言身子一震,手不自覺的頓住。
吳心言?!是誰喊的這個名字?她只有在封國的時候,才用過的母親的姓氏。轉頭望去,見到的,是那個自金翎身邊緩緩站起身的女子,此刻的她揭去發冠之後,烏髮散亂,順著一邊面頰垂落,掛著凝結的血珠,白皙美麗的面龐寫滿了哀絕,她眼眶泛紅,雙眸怨恨深濃,卻又交織著說不清的複雜的感情。
她忽覺心中一痛,那雙怨痛的眸子,那種悲傷的眼神……她,似乎見過,還很熟悉,彷彿曾在她的夢裡出現過無數次。
第一百三十六章
門外大雪依舊紛飛,地上的積雪鋪了一層又一層,彷彿永無止境,要將天地萬物盡數淹沒在其中。
寒風透窗而出,揚起她血珠凝結的髮絲,打在臉上生生的疼。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之氣,充斥著她的口鼻。
金翎不知道她要做什麼,慌忙伸手去拉她,卻抓了個空,被釘在地上的身子,一陣陣猛烈的抽痛,通到他幾次都忍不住險些昏了過去,只剩下微薄的喘息。
她邁著萬般沉重的步伐,朝著岑心言的方向,緩緩而去。
水霧瀰漫的雙眼,定定的望住她那高高在上的母親,心中充滿了悲哀。她輕顫的唇,殷紅的眼色,是沾滿的金翎的血。
“為什麼?為什麼每次將我逼入絕境的人……都要是你?為什麼?”她顫抖的聲音,飽含了太多複雜情緒,是怨,是恨,是痛,是悲……每一個為什麼,都彷彿用盡了她對於母親的所有情感。
母親予她,七年疼寵,十年怨痛。當不幸來臨之際,過往的所有幸福和快樂,都充當了殘忍的反襯。
岑心言的心,狠狠地一顫,先前張揚的笑,僵在了唇邊,再也牽不出一丁點的快樂,她的臉色漸漸的發白,手下的機關按鈕,再轉不動半分。她震驚的望著那雙充滿了怨痛的眸子,不自覺的張著嘴,似乎是不敢置信,又或者是一時間無法接受她所意識到的事實。
悲絕的氣息,充斥著寂靜的殿堂,所有的人似乎都被感染,忘記了上一刻還徘徊在死亡即將來臨的恐懼邊緣。
如陌沉緩的腳步聲,迴響在大殿空闊的上方,常年壓制在心底的痛,隨著這一聲聲帶著悲哀和怨痛的質問,自心間噴薄而出,瞬間襲擊了全身的每一根神經。所有關於母親的記憶,如潮水般蜂擁而至,過往的一切,在腦海中一一回放。
“琅邪山頂的那隻無情的手,斷心崖上的那柄鋒利的劍,以及今日這滿地的奪命鋼針,還有那無數的陰謀詭計,另外身邊僅有的幾個真心待我的人,死的死,傷的傷。一次,兩次,三次……我已經不記得這究竟是第幾次了。你,就真的這麼想要我死嗎?難道我的生命,就註定了要終結在你的手中才是完美的嗎?”
岑心言的臉色在她每說一句話時,便白上一分,最終慘白之色,堪比門外那冰冷的雪。她望著那個渾身充斥著哀絕氣息的血衣女子,那個女子的目光那樣蒼涼,她的語氣如此悲傷,她那一滴清淚,終是無可抑制的滑出了眼眶,滾滾而落,在滿面乾涸的血色中,留下一道異常清晰的白色印記。那滴淚,灼痛了岑心言的眼睛,那些被她強行埋藏的記憶,卻夜夜出現在她夢中的片段,遽然閃現。
十年前她失去理智的報復,殘忍的將她退下懸崖時,她不敢置信的雙眼。
斷心崖上,她一劍刺進那名黑衣女子的身體,那張銀色面具充滿哀怨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