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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說話,只是拿出一套衣服交到她手上,囑咐她換上,然後便走出廂房掩上了門。
流芳換好衣服後,就呆呆地坐在床沿上。身上的衣袍過於寬大,隱隱透著一股熟悉的青草氣息,不由得想起當初在翠峰上她溼了衣服的情景;沒多久,懷琛推門進來,手裡拿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薑茶。他坐到她身旁,把薑茶遞給她:
“趁熱喝了它。有什麼話,喝完再說。”
流芳喝完薑茶,淡淡地問:“傅青蘺告訴你的?”
他不語,流芳又說:“她說的,不是真的。你誤會了,我並沒有為誰守身如玉。”或是,守心如玉。
他目光如水,停留在她的臉上。
“你也誤會了,我和你之間,從來不存在他,或是任何人。”
她的心驀地一跳,他眼中有著難以掩飾的憂傷,拿過她手中的巾帕擦去她額髮滴下的水滴,說:“你還記得這身衣服嗎?”
“不記得了。”她垂下頭,避開他的手。
她當然記得,翠峰上她不慎滑落水中,在他的竹廬裡換上的就是這套衣服,衣袖上還有著洗不掉的炭痕,是她嘴饞搶著拿栗子弄髒的。
他只是淡淡然地笑了笑,似是毫不介意,說:“你喜歡吃栗子,喜歡吃魚,明明棋藝很差,卻愈挫愈勇,總是死纏爛打別人跟你下棋。下雪的天,你手指都凍僵了還是不饒過自己,沒辦法我只好讓你多子,想著你要是贏了應該就會偃旗息鼓了,沒料到事與願違。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女子,什麼都不掩飾,喜惡都由著自己,又不知道別人心疼那凍得發僵的手指……”
“我都忘了。”她起身,走到屋外去看著簷上滴下來的雨水。雨勢仍然很大,她對跟在她身旁的懷琛說:
“我要走了,我的丫鬟找不到我,會急瘋的。”
懷琛沒看她,只是看著白茫茫的雨霧,說:“你害怕了。”
“我怕什麼?”她覺得無稽,嗤之以鼻。
“你怕我,也怕你自己。”他說。
“你是我哥哥,我為什麼怕你?至於我自己,有什麼好怕的?”
“你總說你忘了過去的事,總是急著從我身邊逃開,”他俯視著她,眼神篤定,說:
“若真的忘了一切,便應真的把我當作兄長一般看待。流芳,你做不到,以前不能,現在也不能!”
流芳深深吸了口氣,說:“是的,我做不到。那是因為,顧懷琛,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妹妹!”
沒有想象中的震驚,他的臉上只有一閃而過的訝異。
“你終於知道了?”他輕嘆一聲,伸手握住她的手,“如果你不是錦安太子的遺孤,而是我的妹妹,我早就不顧世俗之見把你帶走了!當時我顧慮著你一走或許就把當年的事和你的身份洩露了,會招致彰元帝的追殺,也給顧府帶來滅頂之災……既然你知道了,就應能體諒我,當初為何狠心傷了你也要娶了懿蘭……”
錦安太子的遺孤?!
流芳一下子懵了,隨即而來的便是震驚和疑慮。
她本來是想告訴他,她只是異世的一縷孤魂,不是顧府阿醺。不料他卻以為她知道了事實真相!
原來,他與她,真的半點血緣關係全無啊!
顧懷琛見她一臉的震驚,頓時明白了她其實對這事一無所知。
“你說的,是真的嗎?”她蒼白著臉色問。
他伸手把她攏入懷內,喃喃地在她耳邊說:“傻丫頭,從我回繁都遇見你的那天起,就沒有一刻是把你當成妹妹看待過的。錦安太子的滅門之禍你是惟一的倖存者,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一輩子也不要讓你知道這一段過往……”
“顧懷琛,你怎麼這麼傻!”她笑著,眼淚卻從眼角落下,“那時候,你就該告訴我的。你讓我受了多少折磨你知不知道?!”
她總以為,他的心太寬廣,胸懷天下,所以才狠心地放棄了她;時至今日,才知道他只是為了保守這樣的一個秘密,寧願傷了她,傷了自己,湮滅了兩個人的過往,只是為了好好地珍惜她這頑桀的生命。
他一言不發,只是把她抱得更緊了。
在漠北,多少個日夜,他魂牽夢縈的事,不過就是像現在這樣,把她緊緊地抱著,恨不得揉進自己的血肉骨髓,再也不願她離開自己半分。
第八十九章 曾經滄海 3
雨漸漸小了,淅淅瀝瀝地下著,流芳和懷琛坐在廊前的木欄長椅上,聽著雨聲紛亂,看著那樹桃花被雨打得飄零。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