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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墊的床上,傾身壓上她的身子,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愛他?!因為你愛的是他所以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傷害我是嗎?是誰信誓旦旦地說要跟我走,可是最後卻剩我一人孤身上路?顧流芳,真要說愛,你要記得你先愛上的人是我!為什麼對我就沒有那樣不離不棄的決心?我有什麼比不上他,為什麼,究竟為什麼,即使知道我被他殺了,你還是可以無掛無礙地愛他?!顧流芳,你就是這樣愛過我的嗎?即使我死了,也沒有辦法分開你和他是不是?!”
她忽然有些畏懼他的暴怒,她閉上眼睛,不去看他那發紅的眼眶,不去看他那憤怒與詰問的眼神,只任憑淚水從眼角無力地滑下,扭過頭艱難地躲開他的氣息,說:
“不要這樣……”她是真的怕,怕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氣。
她的腹中,還有著一個蟄伏的小生命。
見到她的淚,他心頭一痛,扼住她手腕的手猛然鬆開,她掙扎著坐起來,擦去眼角的淚痕,說:
“說吧,你打算把我怎麼樣!”
“跟我走,回繁都。”
“我不願意。”她盯著他,“我知道我逃不掉,但是不想走還有別的許多辦法。”
他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悲哀。她也學會要挾他了,拿自己的性命來要挾他。
“我也會有許多辦法來斷了你那些不安分的念頭。”他說,“別忘了我是如何把你帶到桓城來的。”
頓了頓,他又說:“快要天亮了,你聽到城外的廝殺聲了嗎?你要不要到城頭去看看百里煜瘋狂廝殺的樣子?真可惜了,他這一役敗給了我,他本來就受了傷,此時見到百里颯的屍體又受了刺激,要取他的性命真是易如反掌。你不跟我走難道你回到他身邊他就會原諒你?流芳,你離開韓王府,或許有的人會以為,你是為了尋我……你說是不是很諷刺?”
的確,有性命相搏的號呼有刀劍相碰與馬蹄凌亂聲音密密地交集在一起從遠處傳來,遙遠得有些飄渺,然而流芳卻知道這不是夢境,容遇就在桓城之外。
“我在桓城佈局多月,等的不過就是今日,他既然來了,我就不打算讓他活著離開。”他凝視著她蒼白的臉色,說:“皇甫重霜失了他,就等於失掉了半個國庫,百里煜對西乾而言欲除之而後快。”
她如披冰雪,僵硬地坐在那裡,木然地說:“不,他不會輸的。”
他執起她的手,“我帶你去見他,見最後一面。”
於是;這一日,她站在城頭上,看著他一身黑袍銀甲,拉開斷魂弓射斷繩子搶回老韓王的屍體;
這一日,她也見他雙眼血紅一張俊逸清秀的面容瀕於瘋狂仇恨痛苦地扭曲著,在千軍萬馬廝殺混亂之中對著老韓王的屍首叩拜,然後一躍上馬,遙遙地看她一眼,然後,拉開了斷魂弓。
那支黑翎箭,正正對著她的心窩。
她站在那裡,背後是黎明初現的晨曦,白衣素裙,黑髮飛揚,仍是那個姿容平常的慧黠女子,嘴角輕揚對著他微笑,只是淚水不經意地滑落眼角,一隱而去。
他一咬牙,手一鬆,黑翎箭破風而來,電光火石之間射斷她身後的旗杆。
他還是不夠狠心啊,她想,若是當初不是因為她,他狠下心來殺了顧懷琛,就不會有今日的境況。人說紅顏禍水,指的是不是就是她這種?
眼看著他被人包圍起來的圈子越來越小,莫非如一騎白駒闖入包圍圈手持長刀與他過起招來,黑袍是不見血的,但是流芳很清楚地知道,他一定是受傷了,不然動作不會顯得遲緩而失之矯健。
敗跡已顯。
為什麼不退兵?她雙眼發酸,緊握著雙拳瞪視著那銀甲上滿是血汙的男子,她終於明白顧懷琛要帶她來見他最後一面的原因了。只要她在,無論他信不信她,他都是不會走的。
當顧懷琛從城門策騎出戰時,流芳眼中那裘白衣竟幻化成地獄無常,她眼看著顧懷琛一掌擊中他的前胸,他的身體有如敗絮般飛出幾丈倒地,腥紅的血從嘴角溢位,臉色灰白慘敗,有如枯草頹塵。
然而他的眼睛,只是死死地,死死地望著城牆上那抹素白的身影,一張嘴想要大聲喊句什麼,不料又是一口鮮血吐出。
顧懷琛眉宇間殺機陡現。
容遇卻只是盯著遠處,忽然眼中盡是尖刻的痛楚和巨大的恐慌,捂著胸口掙扎著要站起來。顧懷琛怔了怔,只聽得遠遠的傳來熟悉而飄渺的聲音:
“顧懷琛,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不再有恨了?”
顧懷琛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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