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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韻昭媛的慶雲宮皆已封宮,無論做這事的人是誰,朕不會放過她們。”他切齒間那般地恨意,是為了我的孩子,也是為了這些年的許許多多筆賬。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怡然會查到什麼,她會查到我最後飲下的那杯酒裡,有足夠分量的白麝香。
那酒是長樂宮的宮娥遞上的,不是皇太后這個長樂宮之主的意思又能是誰的意思?
我的拇指緩緩撫過每一個指頭的指尖,那麼平滑,沒有護甲,連指甲也剪了。因為婉然怕我在劇痛中抓傷自己。
剪掉的指甲,自然是扔了,護甲會擱回我的妝奩裡,沒有人會去平白多疑。等到有人想起來要多疑的時候,早清理乾淨了。
永遠不會有人知道,我在飲罷果酒將酒杯交還於宮娥時,彈指間加進去了那一點點白麝香。我自不會在喝酒之前就把它加進去,聽沈循說那東西勁力頗猛,如是一不小心從此不能有孕了,就便宜了皇太后。
語歆是個細心的,不然她也不會在愉妃死後想起去查她的藥。那麼,她同樣會想起那盆添了白麝香的月季吧,那是和酒杯中相同的白麝香。
我倒要看看皇太后如何把這事辯清楚了。
我在當晚位晉婕妤,在闔宮嫉妒或是憐憫的眼光中,靜等著成舒殿傳出訊息。我也真想知道,皇太后最後會是怎樣的結果,她到底是宏晅的長輩。
開查此事之後的第一個“大動靜”卻是從廣盛殿傳出的,我低估了宏晅對姜家的恨。他藉著我小產一事作為由頭,雷厲風行徹查姜家不軌。天威震怒之下,數名朝中大員紛紛附和,檢舉揭發、上疏彈劾。
這一切,於姜家而言該是措手不及的。
而對於宏晅而言,卻是恰到好處。這些年,他做的那些鋪墊也該夠了,姜家沒了兵權,任職的官員較幾年前也撤去了大半,聽莊聆說朝中登時顯了一邊倒的局勢,逍遙大燕逾百年的姜家,命懸一線。
“任他們平時怎麼囂張,還不是讓陛下打個措手不及。”莊聆笑吟吟地抿著茶,看著臥床靜養的我,“從前他們是最善於教人措手不及的,也輪到他們一回。”
姜家確是善於教人措手不及。譬如嶽凌夏的出現,再譬如當年晏家的突然落罪。都說一報還一報,在後宮在官場,這話到底還是應驗的。
過了幾日,以御史大夫趙恆為首的數名文官上本奏姜家罪名,條目竟有二百六十餘條。那一日,左相姜麒稱病未上朝,此事暫且擱下。
又過幾日,以驃騎將軍霍寧為首的數名武將上本奏姜家罪名,條目不多,僅有一條,卻是道姜麒之子姜述、姜遼、姜遠擅屯私兵武器,意欲謀反。聽御前的宮人說,摺子遞上去,宏晅淡看了一遍,著即提筆只批了幾個字:著令驃騎將軍徹查。
讓驃騎將軍查,自是因為驃騎將軍手握兵權了。明裡暗裡的,是讓旁人知道姜家確有私兵,連天子也恐其起兵造反,派出了位列三公的將軍徹查此事。
若說那日莊聆來看我時,朝中就已是“一邊倒”的局勢,如今,想來是姜家黨羽作鳥獸散了。
姜家照例是反應得極快,族中最是位高權重的姜麒在驃騎將軍奉旨徹查的第二日就上了本,道自己年事已高又抱病在身,不堪大任欲辭官靜養。
這摺子是半刻不敢耽擱地送到宏晅跟前的,宏晅將湯碗交給怡然,讓她繼續餵我,自己接過那摺子和宮人奉上的蘸好硃砂的毛筆,提筆寫下一字:準。
合上摺子遞與鄭褚,那冷如寒冰的眸光連我也覺得有些怕:“謄寫一份送驃騎將軍府,但讓將軍不必理會,謀反之事,接著查。”
他要逼死姜家,連一點餘地也不肯再留。
短短五日,霍寧那邊就有了結果。從姜家各個府邸中搜出的無數兵器馬匹坐實了姜麒三個兒子的罪名,宏晅念著姜麒在朝多年,僅下旨刺配。無奈朝中不滿之聲極高,有一日一眾朝臣在廣盛殿裡生生從卯時爭到未時,猶是那最迂腐的禮部尚書吳允,竟在殿中喊著:“陛下既婦人之仁袒護佞臣,臣便追隨著先帝去了!”
說著就要觸柱,所幸被四個侍衛合力攔了下來。想著先前他對我的種種偏見,要不是心中明白這出多半是宏晅安排或是挑唆的,我幾乎要冷笑一句:“讓他撞死好了。”
當晚,天子御筆親批:左相姜麒之子姜遼、姜述、姜遠,腰斬於市。
正文 121
不管左相姜麒是如何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已經到了這般年紀;一朝失去三個兒子也總是承受不住的。是以在行刑的當晚;姜麒於家中懸樑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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