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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劫不復”四個字,往往來得太容易。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我瞞宏晅的事,比他瞞我的事要多得多了。或者說,他瞞我的大部分事情,都還有點別的原因,抑或是怕我心煩不願告訴我。而我瞞他的事,大部分只因同一個原因:為了自保。
“姐姐還是別把這事想得太順利了,畢竟……還有個方美人呢。”
是,她雖是降了位失了寵,卻還好端端地在那兒,還是方家的人。我輕然一笑:“她若還有點腦子,就莫要淌這渾水了。否則,我還真是高估了方家。”
聖旨在幾日後傳到了荷蒔宮,才人氏茹沅位降從九品采女,遷入落華宮靜思。
落華宮,那是毗鄰冷宮的一處,其中住著的也是犯了重罪的宮嬪。大多罪不至死、不至廢,又或是看在家族的面子上恕其一命,留個極低的位份,打發來這裡了此一生。待到死了,按著最後的位份葬了,鮮有追封。若能熬到天子駕崩、新帝即位,興許還能尊個太妃,也算是熬出了頭,能得以頤養天年,這就是唯一的盼頭。
不算廢黜,但形同廢黜。
未能取她性命許有些許遺憾,但這又意味著另一處好戲。方美人難做了,如是方采女被賜死,她還可以哭上一哭、或是苦求個追封以表哀思;如今她沒死,方美人去求情,定會觸怒宏晅與帝太后,不去求,這無情的名聲她便是背定了。
我細思量著,笑意愈發濃豔,趁著不當值來偷閒的怡然打量著我飲著茶輕輕一嘆:“姐姐真是比從前狠得多了。”
這不是她頭一次有這樣的表露。是,想想近些日子,瑤妃、韻昭媛、沐氏……縱是她們惹事在先,我到底也有一步步的算計。
“那是從前傻,一次一次地讓人算計。”我揚聲輕笑,“再傻下去,左不過跟愉妃一般的下場。”
“是,姐姐這樣沒什麼錯。”她悠悠晃著茶盞,“姐姐想沒想過同陛下說這些?”
我斷然搖頭:“絕不行。”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姐姐就不怕陛下心寒麼?”
“怕,但我賭不起。”
怡然靜默不語,好像在思索著什麼,我追問,她緩緩說:“其實……姐姐不必這樣防著陛下。憑誰也看得出來,陛下待姐姐跟待別的嬪妃不一樣,跟待皇后娘娘也不一樣。那些事,對也好、錯也罷,姐姐是迫不得已,陛下會體諒姐姐的。”
“我知道,但那些事就是說不得。只要他還是大燕的帝王。”我說罷,緊抿住嘴唇。
我與宏晅之間的種種,是我最不願同旁人多言的。我不願多去思索我是否欠他的、他又是否對我有虧欠,那會讓我煩亂之間錯失太多。這是後宮,那些事情於我並不重要,我首要的事情,是好好的活下去。
好好做他的嬪妃。
各樣的動向不斷在六宮裡傳著,譬如方美人去落華宮探望方采女了,譬如方美人在御花園碰上了蘇姬,被好一頓數落。
太正常了,不足為奇。
新年之後,宏晅下了旨意,冊封莊聆為從一品妃,封號沿用。仍是上有皇后和琳儀夫人,在後宮中的地位卻不一樣了。
其實細細想來,雖有一干新宮嬪入宮,後宮的局勢到底還是簡單了許多。當年宮中上有皇后蕭雨孟、後有瑤妃蕭雨盈、再往下還有韻昭媛姜雁嵐,堪堪是三足鼎立,誰也不讓誰。如今身居高位的這三人,到底還是一心的。
除卻皇后和琳儀夫人是差人備禮道賀以外,六宮嬪御均是登門道喜。莊聆端坐主位,笑應著各人的恭賀之語,一掃禁足多日的頹喪。
“恭喜姐姐。”我朝她一福,她忙讓我坐,打趣說,“換了個妃位,也算是沒白禁足。”
蘇姬聞言在旁掩唇笑道:“娘娘這話說的,早知道再拖一拖,讓娘娘一舉晉到夫人的位子上去。”
“娘娘,霽顏宮的方美人來了。”子佩在門口一福,莊聆有一瞬的蹙眉,即道:“請吧。”
子佩遂是轉身去請了。我看出她行去時後背的僵硬,那件事上,宮正司也查了她,雖是因為後來案子結了大罪未受,但到底還是吃了苦頭。若論起來她該是記恨莊聆,可之所以會查到她頭上,是因方采女提了一句“採葭還道是子佩給的她毒藥呢,怎的不審子佩?”
想想也知,她對方美人必定沒什麼好臉色。
果然,請至門口,子佩便徑自退了下去,任方美人自己進殿。方美人規規矩矩地一福:“靜妃娘娘萬安,恭賀娘娘晉封之喜。”
“美人娘子坐。”莊聆笑意和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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