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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再起身侍立一旁就是了,從來沒出過岔子。唯獨這次,起身前看到他的面容時,腦海中驀地慌亂,一時失神竟踩了裙襬,一個趔趄跌了回去,手在案上一扶,連帶他面前的案几也移了幾寸。
他眉頭一皺轉過頭來,見是我時似乎一愣:“晏然?”
我俯身拜下去:“陛下恕罪……”
他一笑:“沒事,起吧。”我直起身,向前移了移,要去收拾桌上被濺出的茶水,被他抬手製止,笑問我,“怎麼?身子不舒服?”
我低下頭,想著昨晚,胸口隱隱作痛,不自覺地看向那隻顏色清涼的淡青色瓷杯,生硬道:“沒有……”
他似未察覺我的情緒,眉宇間笑意柔和,猶如晨間第一縷陽光溫暖卻無炙意,執過我的手,放在他的掌中,緩緩道:“該給你冊封了,朕想給你擬個封號,一時間又沒什麼思路,你自己有想法沒有?”
封號?我微一愕,垂眸淡淡道:“散號宮嬪依規矩不得賜封號的,晏然身在奴籍能得陛下眷顧已是天恩,萬不敢再破這個規矩。”本該是無比溫順之語,我卻無法抑制言語間的生冷,字字出口,只餘疏離。
他無聲一笑,伸手將我攬近了些,眼中似有些歉意。我內心一番掙扎,終還是和順地倚在了他的肩上,只聽他說:“你隨在朕身邊這麼多年了,朕不願委屈了你,想封你做從六品才人。”
按大燕朝目下的嬪妃品秩,宮中嬪妃自上而下分三夫人、四妃、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女,再往下的從八品寶林、正九品良使、從九品采女皆屬散號。其中九嬪中,昭儀、昭媛、昭容秩正二品,稱“上三嬪”;淑儀、淑媛、淑容、修儀、修媛、修容則低上半品,稱“下六嬪”。九嬪以下,自正三品至從五品共二十七人,便是“二十七世婦”了,除卻正三品的充儀、充媛、充容、充華都只有一人外,往下的婕妤、貴姬、貴嬪皆設四人,再往下正五品姬五人,從五品容華六人。自正六品起,屬“八十一御女”,正六品、從六品的美人和才人各九人,正七品九儀各一,從七品瓊章、瑤章各九,正八品婉華、穆華、閒華亦是各九人。再往後,散號宮嬪便無定數了。
宮女晉封宮嬪,多半是采女,偶有良使,能直封寶林已屬罕見。從六品的才人卻是位列八十一御女之位,且是八十一御女中地位較高的了。我在宮中並無背景,位份能高些自是好的,可又難免要遭人側目。我思量著,總還是細水長流為好,低眉回道:“奴婢適才剛說不敢要封號破了規矩,若是直封才人,這規矩豈不破得更大?”
“有例在先,雲清皇后侍奉神宗時,便一舉封了從三品充媛。後為仁宗宮嬪,更直封的正一品夫人,朕封你個才人又算什麼破了規矩?”
我本該嫁人為妻,如今封得再高也只是天家妾室。他毀了我的婚事,什麼樣的位份也彌補不了。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怨恨,言辭愈發不留情面:“雲清皇后賢良淑德,與仁宗伉儷情深,奴婢不敢比。”我離開他的肩頭,垂首跪坐,羽睫輕顫地輕聲細語,“再者,即便奴婢得封宮嬪,不再在奴籍,可兄妹仍在奴籍不說,故去的父母更是負著罪名,奴婢獨居高位豈能安心。”我哽咽著,有無數的委屈與隱忍壓在心頭,件件皆是難以言述的痛苦。忍耐再三,終是忍回了藉機求他寬恕兄妹的求情之語,斂身一拜,“父母縱使有罪,也仍是晏然的父母,百善孝為先,求陛下|體諒。”
伏地許久,眼中只餘上襦廣袖上淡色的刺繡紋路,心裡卻揣測著他現在的神色。他重重一嘆,輕一抬我肩頭示意我起身,揚聲叫來鄭褚:“曉諭六宮,攉封尚儀晏然從七品瓊章位,賜居瑜華宮汀雨閣。”
“陛下……”我一開口便被他制止,他平淡道:“不要多說了,這是朕能給你的最低的位子。”
一向幹練的鄭褚猶豫了一瞬,才道了“諾”,又向我道:“恭喜瓊章娘子①。”
我也只好領旨拜謝,鄭褚躬身退出去傳旨,我亦站起身,行至案前幾步處屈膝一福:“臣妾也先告退了,該按規矩去拜見兩位太后和皇后娘娘。”
他一頜首,又道:“你與怡然婉然素來交好,眼下怡然是宮正,事務繁多,婉然便賜給你做個管事宮女吧,也是個伴。”
我正要推辭,婉然卻已在一旁一福,喜滋滋道:“諾。謝陛下,奴婢定侍候好瓊章娘子。”
新封宮嬪,按禮要先去拜見太后,再拜見皇后,最後再去見自己宮中的主位嬪妃。婉然隨在我身側,低低地問我:“娘子是先去見皇太后,還是帝太后?”
“雖則帝太后是陛下生母,但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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