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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害他人在意之人事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還真是雲晉言的作風。
“那你現在帶我去哪裡?”剛剛沈墨說,帶她回家……
連馮爺爺都不在了,何處為家?
“出宮。”
“不!”拒絕的話,未經過大腦便一口吐出,怎能出宮,一一還在這裡,姚兒還在這裡,仇還未報……
黎子何對上沈墨的眼,本還堅定的目光,突然弱了下來,沈墨的說法有理,平西王的勢力,怕是朝廷之外最讓雲晉言憂心之事,他若有心針對沈墨,即便不正面對他下手,也會對自己下手,這皇宮,不宜久留,只是……
“雲晉言還無法估算到平西王真正的實力對不對?”黎子何腦袋活絡了不少,說出來的話也有了力氣。
沈墨點頭:“他派軍西南,表面上聲稱駐守邊疆,實則想要看住叔父,唯恐他兵力過盛,對他造成威脅。叔父的性子……雲晉言想知道,他偏偏處處隱藏,到如今,雲晉言無法探得虛實,更是忌憚。”
“呵……”黎子何微微一笑,仰面道:“那就不必擔心了,我們直接下山,回太醫院,定不會有事。”
“此話怎講?”
“雲晉言此人,凡事沒有萬全把握,不會動手,他既忌憚平西王,便不敢隨意動你,顧家剛剛倒臺,軍心不穩,他傷了你,倘若此時平西王反,只會亂成一團,戰局定是他無法控制的。反之,倘若他留你在宮中,還可讓平西王因著你有所顧忌,對他有利……”黎子何看著樹杈上的雪,將心中想法娓娓道來。
沈墨低首一笑,想要糊弄黎子何出宮,還真是不易……
“罷了,那我們回太醫院。”沈墨抱著黎子何轉了個方向,笑道:“你的話倒讓我想到,不如,我們直接反了如何?”
輕淌的笑意,如流水一般劃過心頭,極其隨意的話,卻讓黎子何心頭狠狠一沉,造反,這種話從沈墨嘴裡說出來,好似讓她喝水吃飯那般簡單無謂。
“你為何要反?”黎子何輕聲問道,聲音有些顫抖:“對不起你的,是季家。”
沈墨不語,腳下的步子緩了些,半晌才道:“誰也沒有對不起我,你若想反,我便反,他若逼我反,我必反!”
黎子何抬頭,見沈墨的黑眸,迷朦看著前方,透出的光亮徐徐,讓黎子何忽然意識到,沈墨對著自己溫柔一面的背後,也有她從未發覺的冷毅,是不是,只要未曾觸及他的底線,他便永遠是溫潤如玉的模樣,一旦觸及,便是她無法想象的截然相反……
“季一……你還會幫我麼?”黎子何遲疑地開口,沈墨對季家,恨,日後她會坦白身份任他處置,不恨,她也會想盡辦法悉數彌補。
欠別人的,是要還的。
可在這之前,必須救出一一,她欠的債,自己來還。
“我不是今日才知道你季家人的身份,”沈墨停下腳步略有嗔怪看著黎子何:“我在你眼中,肚量如此之小?”
黎子何避開他的眼,垂眸輕笑,掩住情緒,季家人無所謂,那麼季黎呢,也會無所謂麼……
“沈墨,放我下來。”黎子何動了動身子,抬頭對著沈墨笑。
“不怕冷麼?”凍了一個晚上,雖說已用內力替她疏散寒氣,可那腿,還能走麼……
黎子何搖頭,笑容是從未見過的燦爛,順著沈墨的手臂滑下來,站在雪地裡,雙腿有些痠軟,牽住他的右手,仰面笑道:“走吧。”
沈墨有些莫名,仍是依著她,拉著她的手緩緩前行。
偶爾回頭,見她專注低著頭,踩著自己的腳印,一點點跟著自己,身子不時傾斜,這個時候便拿出另一隻手,兩手同時拉住他,嘴角緩緩盪開來的笑意經久不散。
“沈墨,以後,我便這樣,跟著你的步子,可好?”黎子何抬頭,正好撞到沈墨的眼,摒去所有雜念對著他笑,這樣的日子,以後,或許,不多了……
那一刻,沈墨看著愈下愈大的鵝毛雪,只覺得,春天來了。
當日,沈墨和黎子何下山,宮中果然未有異動,剛剛回到太醫院,便來了聖旨,稱沈墨護駕有功,賞半月假期在宮中養傷,太醫院內紛紛謠傳,沈墨當時如何英姿颯爽殺了欲要行刺皇上的黑衣人,如何默默無聞安然離去,眾人都未想到沈墨除了一身醫術,還會功夫,看他的眼神,如仰視神祗一般,又敬又畏。
黎子何凍了一夜,儘管沈墨用內力替她驅過寒,回到太醫院仍是病倒了,沈墨乾脆將她所有東西搬到自己房中,日夜不離地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