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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坐在下手,緊緊咬著牙根,恨得想把手裡的佛珠當成林丫頭給扯斷了。都家去了,還狐媚著我的寶玉。
冷眼看著弟婦緊攥的手指,邢夫人冷冷地笑了笑。她很有些左性,雖然她也並不是很喜歡林丫頭,但只要二太太討厭的,她就給幾分好顏色。
因此一反常態地露了笑臉,也不裝啞巴了:“老太太,林丫頭最是個有孝心的。若是知道老祖宗不自在,只怕心裡也不好過呢!”
不過到底沒揣對路子,不知道賈母想法,又堵了一把。賈母也懶得給大媳婦沒臉了,只是把話題轉到了娘娘省親上頭。
邢夫人話一出口也知道味兒不對了,臉上訕訕的。想再開口說些吧,又覺得沒了意思,索性又閉起了嘴裝鋸嘴葫蘆。
迎春木,惜春小,探春最是個靈敏的,可看著嫡母臉色不好,也只好把嘴裡的話又咽了回去,只低頭擰帕子。
榮府二房出了位娘娘,這是天大的體面。寧榮一向一家親,自然不會袖手旁觀。賈家的人又慣愛做臉面,恨不得掏空了家底弄出個“天仙寶境”出來,流水似的銀子砸了進去。
儘管邢夫人心裡一百二十分的不樂意,可她一向無話語權的,榮寧二府還是照舊緊鑼密鼓地建起了省親別墅。
初時仗著兩家家大業大,很有些不把世情放在眼裡,哪怕採買之人一再回話物價飛漲,心裡也沒太大當回事。直到地基打好了,東西買了一半兒了,一查庫裡,才發現賈家真的吃緊了。
王夫人雖然自豪是親女帶來的莫大體面,可也不願掏出私房。不從裡多撈錢攢私就不錯了。她的寶玉還要用呢!
邢夫人更別提了,最是個小氣斂財的。她這兩年也學聰明瞭不少。捧著順著的,從賈赦處撈了不少體己,她又沒個親兒女的在外掙體面,先前大老爺已經拿出不少了,況原就該自家的爵位,自家的正堂讓了這麼多年。憑什麼好事兒全讓你們二房佔了,銀子讓我們大房出?
不愧是夫妻,賈赦也不願意了。他空有個爵位,整個榮府都落入二房手裡了,手頭本就不寬裕。他又不傻,私房都掏出來了,自家日子不過了?娘娘再好,也是二房的好,就老太太和二太太的性子,得了好肯照拂大房?才怪!
二老爺賈政?得了吧,他只關心結果,至於過程?直接一個冷臉:不是璉兒管著嗎?問璉兒去!錢這麼庸俗的東西,怎麼能跟清高儒雅有風骨的二老爺談呢!
賈母?私房是挺豐厚,不過人家也不是銀行提款機不是?她相信璉兒夫妻會有辦法的,即便沒辦法,不還有二太太和薛家?她才不信那家子會沒動靜呢!
賈母想的不差,薛姨媽確實幫了不少忙。王夫人一在她耳邊訴起了苦,說起了娘娘的可憐,家裡的艱難第二日就送過去了二十萬兩。可薛寶釵不是傻的呀?
一聽自家媽一不小心說漏了嘴,立馬收起臉上的笑,只溫和地勸道:“媽是想岔了。正是姨媽艱難,咱們才不能這樣呢。這會子都投進去了,若是姨媽日後再有了什麼,咱們也不好處不是?不然若是讓外人知道了,豈不是下了姨媽的臉面?竟是連個家也管不好,倒問客居的親戚借銀子使了?咱們鋪子裡不正好也做著這些子買賣,何妨不便(bian)宜著些行事呢?這樣,即解了姨媽的難,外人若知道了,也不會難說不是?”
忽悠的薛姨媽一愣一愣的,還撫著寶釵的頭連連點頭:“還是我的寶丫頭想的細緻,原想這姊妹一處相幫著。橫豎日後你也是要他家去的,只當是提前送箱底了。”
薛寶釵蹙了蹙眉,羞道:“媽,瞧你說的。”低著個頭,趴在薛姨媽膝上不起來了。心裡微苦:自來了京城住到姨媽家,媽越發左性糊塗了。那個在金陵還有些精明的媽媽,如今越來越模糊了。想想脖子上的瓔珞圈,臉上不自覺作燒起來。
二十萬兩不是小數目。可想想吧,王熙鳳讓人買二十個小戲子還花了好幾百兩呢?這時候一個上等的丫頭的賣身契也不過二兩銀子,賈家又愛排場,很快就不夠了。
王夫人看著賬面的銀子“刷”的就沒了,心痛如絞。偶然間聽到嬤嬤們碎嘴說到這陣子誰家娶妻,誰家嫁女出了多少多少嫁妝,心裡一突:
當年小姑子賈敏出嫁可是一百二十抬的。林家又在富庶的揚州,小姑子沒了,嫁妝自然是要落到林丫頭手上的。現如今繼妻進門,林丫頭年歲又不大,保不準兒要被動了手。林丫頭在府裡這麼多年,外祖家如今艱難,怎麼也該幫襯幫襯才是。娘娘省親也是林丫頭這個表妹的體面,先挪借一部分,日後再還還不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