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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頭一次見他們倆相處的情形,春瑛會以為這很正常,但正因為她親眼見過二少爺欺負周念,才會覺得,自己大概是沒睡午覺,太困了,所以產生了幻覺。再看李攸,也是一臉呆滯的模樣。
屋裡的對話還在持續,李敞從周念處滿足了虛榮心後,收起了詩稿,然後吱唔著東拉西扯幾句,才幹笑道:“說起來咱們已經有許多年不曾好好說過話了,呃……小時候……不懂事,總是愛發脾氣,不過,憑咱們兩家人的交情,想必……你一定不會見怪吧?”
周念有些拿不準他的用意,只得繼續掛著慣常的微笑,順著他的口風道:“怎會呢?畢竟認識多年了,兩家又向來交好。”
“沒錯!沒錯!”李敞心想這傢伙還算有眼色,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大,“憑咱們兩家人的交情,那些小口角都不算什麼,咱們也大了,往後就好生相處吧,別再惹長輩們生氣了。你也別聽其她人胡說,以為我有壞心,其實我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周念微笑著頷首,心中略有所悟。
李敞本來就不想來,只是被書童南秋勸了兩日,覺得他的話也有幾分道理,才屈尊走這麼一遭的。看到周念如此有眼色,他也就滿足了,一刻也不想再這種簡陋的屋子裡多待,急著回去向父親報告自己已經“改正”了:“我忽然想起還有一篇文章未作,晚上要請父親評閱的,那……我就先告辭了,日後再來請教。”
“不敢,念必掃榻相迎。”周念起身作揖送客,做足了禮數,李敞隨便拱拱手便走人了,才出門就忍不住伸手撣了撣兩袖與下襬處的“灰塵”,心裡想著要回院換一件乾淨衣裳,沒走兩步,又改了主意,決定就穿這一件“髒”衣服去見父親,好證明自己的確是與周念和解了,請他不要再因此怪責自己。
看到李敞走得遠了,春瑛才從屋側探出頭來,與身後的李攸對視一眼,都有些不解。李攸皺著眉走進小屋,見周念坐在椅上發呆,便道:“他那人的脾性,哪會心甘情願服軟?不過是因為父親罵了他,他才來做戲罷了!你可別輕易信了他!”
周念苦笑:“我怎會不知?只是他既然有意和解,我也不能拒人於千里之外。”
“這有何不可?!”李攸有些不以為然,“我把他欺負你的事都告訴父親了,父親心裡有數,這事兒你佔理,即便趕他出去,也是應該的,若擔心別人怪你禮數不周,你大不了不理會他就是了,又何必這樣奉承?!他那人絕不會相信你是在說客套話,只當自己真是李青蓮第二了。”
周念只是苦笑。
春瑛心中一動,忽然記起,雖然三少爺每每見了周念,都禮數週全,就當是來朋友家做客,但周念寄居侯府卻是事實,加上他的身份又尷尬,侯爺對他可以說是有天大的恩情,往後周家平反,也要藉助侯府的力量。在這樣的前提下,他面對侯爺的親子,即便心中在不高興,也不好露出一絲不滿來吧?雖然他與三少爺交好,而三少爺則與二少爺敵對,但侯府的少爺們相互關係如何,他都不好摻和進去,畢竟,他是一個外人。
這麼一想,周念果然不容易呢。春瑛看了看他削瘦的身形與蒼白的臉色,想到自己從去年冬天開始,一直照顧他的飲食道現在,還會是沒能把他喂胖一些,一定是因為心理壓力太大了吧?
她小聲對他說:“二少爺既然肯和解,就再好不過了,誇他幾句也沒什麼,只要他往後不再來找你的麻煩,你能少受些苦,就比什麼都強。”
周念心中一暖,只覺得五臟六腑都浸在溫水中般,十分受用。他望向春瑛,這個年紀比他小七八歲的小丫頭,竟然能明白他的心聲,著實叫他感動莫名。他鄭重地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而且我也相信,洩密的人不是他,這點分寸他還是有的。”他轉向李攸:“你也別想得他太壞了,他若想害你,我信,但若說他要害侯府,卻不可能。侯府獲罪他也要受牽連的,沒了侯府,他算什麼呢?他又不笨,怎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李攸心裡有些悶悶的,覺得很不高興,他想要反駁周唸的話,但對方說得有理,若一味指責兄長,倒落了下乘。他撅起嘴委屈地盯了周念一眼,見對方又看向春瑛,而春瑛居然也在朝周念笑,他就更鬱悶了,低聲道:“罷了罷了,他若真心和解,我也不管他。我還要去見父親呢,春兒!我們走吧。”
春瑛愣了愣,才應了一聲,向周念笑著告別,隨李攸走了。一路上李攸都安安靜靜地,好象在想事,她一時好奇問了問:“三少爺,你要我跟道哪兒呢?”侯爺在家時,不是在外書房就是在正院裡,不管哪裡,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