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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下大錢口,我送你一個兔兒燈,最大的那種。”
風更疾了,平明白日,竟彷彿向晚的光景。
大錢口。
那道寨牆足有三丈高,兀立在兩道五尺寬的壕溝後,兩壕之間,蒺藜鹿角,密得彷彿湖畔的蘆葦。
大風撕扯著寨牆上五顏六色的旗幟,發出一陣陣布帛撕裂的聲音,除此而外,牆上一片死寂,竟似空無一人。
也許,在這樣的狂風裡,寨牆上的妖練們,連站也站不穩了罷?
“嗚~~~~~”
中軍方向響起陣陣勝角(太平軍術語,海螺號)之聲,定睛望時,卻見五色傳令旗幡正隨風招展。
“主將有令,兄弟們,上!”
鑽天侯,不,鑽天燕扔下手中蒲扇,拎起鳥槍,吆喝著上馬便走。
熊丞相翻身上騾,衝出幾步,又回頭看了一眼:
“契叔,您老人家和小把戲在後看館,喇叭趙,你上有……你也且留下,其他幾個,跟我衝!”
白浪滔滔,烏雲滾滾,風彷彿更大了。
人馬聲漸漸不聞,留在原處的牌尾老弱們不安地眺望著寨牆方向。
狂風吹得人彷彿掙不開眼,兩耳中,除了風聲,更無一點聲息。
“妖練們大概嚇跑了罷……”
小把戲跳著,想看得更遠些,卻仍只能看見朦朦朧朧的一道寨牆。
喇叭趙不安地摩挲著喇叭,黃功勳的獨眼渾渾濁濁地,閃著奇怪的光芒。
“轟~~~~”
連珠槍炮聲霹靂一般,霎時蓋過了滿湖的風聲。
“殺呀~~~”
槍炮聲中,幾千人的聲音如驚濤,如駭浪,口內口外,牆上牆下,此起彼伏,響成一片。
“殺呀~~”
嘶啞的聲音陡地從身邊炸開,小把戲嚇得一哆嗦,回臉看時,卻見黃功勳緊攥著剩下的一隻拳頭,扯著蒼老的潯州腔,忘情地呼喝著。
“嗚嗚~~~~”
喇叭趙倚樹而立,喇叭隨著身軀一起一伏,彷彿遠處拍岸的湖濤。
“殺呀~~~”
百十個牌尾老弱跳著腳,揮舞著旗幟搖桿,聲嘶力竭地喊叫著,渾不覺漫天狂風,滿身塵土。
“這是什麼曲子?”
“得勝令。”
槍炮聲更猛烈了,彷彿這滿湖彌天的狂風。
風聲卷著槍炮聲、喊殺聲,正不知過了多少時辰。
………【第四章】………
風聲卷著槍炮聲、喊殺聲,正不知過了多少時辰。23Us.com
寨牆的方向硝煙瀰漫,霧騰騰地什麼也看不見;踏著反反覆覆的得勝令節拍,百十個牌尾老弱跳著腳,揮舞著旗幟搖桿,聲嘶力竭地喊叫著,渾不覺漫天狂風,滿身塵土。
槍炮聲更猛烈了,彷彿這滿湖彌天的狂風。
喊叫聲早已嘶啞,旗幟搖桿也漸漸無力揮舞,只有那尖利刺耳的得勝令,一遍又一遍,和著連綿不絕的槍炮聲。
小把戲臉色蒼白,兩隻手緊緊抓住黃功勳的衣襬。
“莫怕,莫怕,這樣的陣仗算得什麼,壬子年羅丞相打古蘇衝……”黃功勳用他的獨手撫著小把戲的腦袋,用沙啞的聲音絮絮地嘮叨著。
平常時節,很少有人願意細聽他那千篇一律的講道理,可此刻,牌尾老弱們卻個個豎著耳朵恭恭敬敬地聽著,有的還不時點著頭,小聲地附和兩句。
黃功勳渾濁的眼中陡然精光四射,音調也一下子高亢起來,和著一腔高過一腔的得勝令:
“打老鼠峽的時候,東王……”
他突然噎住了:槍炮聲居然止了。
不多時,三三兩兩地,攻寨牆的弟兄們紛紛敗退下來,有的拖著斷槍,有的抱著殘肢。
喇叭趙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光棍劉赤著一隻腳,連滾帶爬地跌進旗門,一**坐在地上,再也不肯爬起;
鑽天燕的人馬也退了下來,只是馬隊變做了步隊,鑽天燕自己也沒了蹤影。
謝三也下來了,臉上被硝煙和淚水弄得黑一道花一道,他的身後,臉色鐵青的鐵柱負著謝四的屍體。
熊丞相幾乎是最後一個撤下來的,渾身浴血,黑騾子也成了紅騾子。
寨牆上,雜色旗幡挑釁地打著旋兒,夾雜著乒乒乓乓的鑼鼓,和此起彼伏的汙言穢語聲。
喇叭趙突然熱血上湧,跳上一塊大石,對著寨牆方向惡狠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