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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春風一般,久久盤旋在唐營的上空,盤旋在積雪的石堡山頂。
“孃的,朝廷只知道一味督責,這石堡城,他們見過麼?上去過麼!”
轅門外,火拔歸仁望著敕使遠去的背影,恨恨道。
“火拔歸仁!”魯炅狠狠瞪了他一眼,卻也不由地嘆了口氣:“唉,看來真讓王大夫說對了……”
王思禮眯著眼,凝望著北方的星空:
“也不知王大夫和光弼現在怎樣了。”
哥舒翰負手而立,對眾人的七嘴八舌恍如一概不覺,口中喃喃自語不止:
“紫袍,唉,紫袍……”
………【(十一)】………
很多年以後,老人們常唸叨著說,那幾年的青海,天氣真冷。WeNXuEmI。cOM
青海的水融了又凍,凍了又融;原上的草綠了又黃,黃了又綠,可赤嶺山巔的冰雪,卻一直沒有消融,頑固得彷彿石堡城頭,那久久飄揚的五色方旗一般。
已是天寶八載的春上了。
一小隊打著大唐旗色的人馬行進在通往石堡的大道上,繡旗麾蓋下,簇擁著一位襥頭緋袍、器宇不凡的中年人,他便是朝廷派來宣慰河西隴右的監察御史,京兆人顏真卿。
大道上,一大群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男女老弱,驅著長長的運糧車隊,蹣跚著向西南而去,很快,就被這些輕騎快馬的官人們遠遠甩在了身後。
突然,一陣馬蹄聲驟,幾個身著胡服的彪形大漢呼嘯飛馳而去,鞍前背後,淨是些酒肉雞羊之類,順著他們的來路遠遠眺去,幾簇帳落正冒著火苗和黑煙。
“快!快去救火!”顏真卿厲聲喝道。
眾人齊聲答應著,卻無沒有一個人企步:奉使在身,有詔旨,有賜物,干係非輕,不敢妄動啊。
顏真卿嘆了口氣,揮揮手,示意繼續趕路。
“這幫突厥兵,哪裡像什麼官軍,整個一群土匪!”
一個小校望著馬蹄揚塵的方向,恨恨地罵道。
“魯炅,你這狗崽子,快滾出來!”
唐營轅門外,一大群突厥騎兵亂哄哄地擠著,或脫帽痛罵,或拔刀狂呼,鬧了個不亦樂乎。
在這群人的最前面,是一匹膘肥體壯的黃馬,馬上的突厥漢子紫袍金帶,深目虯髯,身高足在丈二開外,此刻,他正醉醺醺地橫坐在馬上,手綽馬鞭,對著轅門破口大罵不已。
不移時,魯炅鐵青著臉,負手從營後轉了出來,身後跟著幾個兵士:
“阿布思,你好歹也是穿紫袍的上司官,這般舉止,成何體統!”
阿布思揚臉大笑:
“哈哈,狗崽子,你也知道老子穿的是紫袍!也罷,老子不和你一般見識,你把抓我那幾個娃兒交還給我,咱們前帳一筆勾銷!”
魯炅微微冷笑,一擺手,從人立即把幾個物事丟到阿布思馬前,定睛看時,卻是血淋淋幾顆人頭。
突厥兵登時大噪,阿布思一張臉漲得如同身上紫袍一般顏色:“好哇,狗崽子,老子今天不宰了你,誓不為人!”
他擲鞭在地,掣出腰刀,作勢便欲上前。
“放肆!”
身後,忽然響起一聲斷喝,聲音不高,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威懾。
眾人忙回頭看,繡旗麾蓋,大書著敕使的名號:
唐奉敕宣慰河西隴右監察御史顏真卿。
阿布思悻悻收刀,一雙血紅的眼睛,卻依舊惡狠狠地死盯著魯炅。
魯炅見是敕使,急忙過來見禮,顏真卿含笑擺手:
“魯將軍,到底是怎麼回事?”
魯炅轉身指著那幾顆首級道:
“阿布思大人的這幾個部下屢次滋擾良民,此次又焚燬民居,搶掠牲畜,我的兵士前往喝阻,反被他們打傷,末將過蒙哥舒大夫信賴,受命為巡營安集使,如不依律處置,幾萬大軍,軍紀何以維持?”
顏真卿看向阿布思,阿布思低頭不語。
中軍方向忽地響起一陣鼓樂,一簇文武,擁護著哥舒翰輕裘緩帶,滿面春風地迎了出來:
“原來今番敕使是清臣公,失迎失迎!”
一面說,一面狠狠瞪了阿布思一眼,示意他趕緊離去。
阿布思不敢再犟,招呼著突厥兵,三三兩兩地各自散去,嘴裡卻兀自不服氣地嘟囔著:
“他孃的,又不是老子願意搶,幾萬人馬擠在著破山頭底下,又沒仗打,又沒飯吃,不搶難道都餓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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