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駒的馬蹄子過不去。”
“大人,此路若還嫌難行,柏海西面的鹽澤礫漠,寒山石漬,怕是聽也不敢聽了。”
火拔歸仁聽得渾惟明此言,身上的汗毛都不由豎起多高,嘴上卻不肯服軟:“怕個鳥!咱胡人彍騎,什麼時候說過個怕字……”
渾惟明一笑,岔開話題:“前面已近敵蹤,請大人下令全軍,俱將馬蹄用布包起,以免驚敵。”
火拔歸仁連連點頭,一面急忙傳令,一面佩服地連連打量著身邊這個貌不驚人的漢子。
渾惟明騎一匹青馬,全身上下,俱是唐將衣甲,腰間卻懸了口吐蕃彎刀,頭上沒戴胄,而是用一條繡滿金花的白布包著滿頭黑髮。
“老弟真是心細如髮啊,不過,一個刀槍廝混的漢子,怎麼說話老是文縐縐的,好不讓俺氣悶。”
渾惟明不太自然地笑著:“大人別見怪,在下、呃、我自幼在吐蕃長大,華話俱是從書卷中習得,是以……”
火拔歸仁大奇:“我說老弟也不像漢人呢,你難道是、難道是吐蕃人?”
渾惟明搖搖頭:“我是吐谷渾人,從祖父起,陷在吐蕃已經三代了,據長輩說,我們祖上原本是姓慕容的。”
火拔歸仁更好奇了:“那麼你是怎麼出來的,你家裡人呢?”
渾惟明神色黯然,半晌,才喃喃道:“我……和我一起出奔的有四百多人,逃到磨環川的卻只剩下二十七個人了。”
火拔歸仁等著他說下去,他卻像。
天色已經黑了,他頭巾上的金花,在月色雪光中瑩瑩閃爍。
不知又走了多久,西邊天際,突地跳出幾星篝火。火拔歸仁揉揉眼睛,精神登時大振:
“是吐蕃人的帳幕,孩兒們,跟我上!”
慘呼聲,哭罵聲,刀槍和皮肉的碰撞聲,只一眨眼的功夫,刀光,火光,血光,便無情地撕裂了原本和謐安詳的草原夜色。
措手不及的吐蕃人還沒來得及掙扎到馬背,摸索到刀槍,便一個個被砍倒在血泊中,帳幕,草垛,一個個被點著了,紅紅的火光,映紅了大半個天際。
女人孩子們哭喊著,光著腳,甚至光著身子,在冰冷的草地上哭喊著,奔跑著;脫韁的馬匹,驚恐的牛羊,在人群火堆中狼奔豕突著。
“女人孩子不要殺,牛羊牲畜也不要搶,趕開他們,趕得越遠越好,讓他們去喊,讓他們去怕……”渾惟明的聲音,在一片嘈雜混亂之中,傳得很遠很遠。
西南方向火把跳動,馬影綽約,閃出百餘騎吐蕃兵來,卻是鄰近跳蕩屯落聞警來救。
“這還有點意思,孩兒們,抄上去!”
火拔歸仁吆喝著,掄起大斧,第一個衝了上去。
一望平野之上,馬矮甲輕的吐蕃騎兵,顯然抵擋不住箭疾馬快的五胡雜騎的輪番包抄側擊,更何況,他們的人數少了何止數倍。
不多時,他們已被衝得七零八落,一聲唿哨,或三人一隊,或五人一聚,星散向西南馳去,不斷有人中箭墜馬,其餘同伴,卻不停留,甚至不回頭看哪怕一眼。
火拔歸仁揚聲大笑,大斧高舉,正待下令追擊,卻被渾惟明攔住:
“藏馬比胡馬耐的久馳,不能這樣追。”
火拔歸仁悻悻勒住馬,半晌,忽地一拍腦門:“對了,該點火傳信了吧?”
點火了,沖天的火光,把每個彍騎的面龐刀槍照得明滅不定,一面面血紅的大唐旗幟,在火光中招展舒捲著。
一堆,兩堆,三堆……處處烽墩,次第燃起,彷彿一條長長的火龍,咆哮著,旋舞著,直向東方飛去。
………【(四)】………
天色早已大亮了。WEnXUeMi。CoM
朔風枯草,四顧一片茫茫,遠處雪山的冰峰,在陽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馬蹄過處,廢壘殘帳,兀自冒著縷縷殘煙,望不盡的伏屍逸馬,給冬日草原,平添了滿目的肅殺和淒涼。
三路唐兵歡呼著匯攏,胡馬紅旗,捲起一片喧囂。
哥舒翰立馬節度旌旗之下,金甲錦袍,左右顧盼,雖然面色平靜如常,眼角嘴際,卻分明流淌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大哥,不,大夫,他奶奶的,這仗打的真叫暢快,老子一夜橫掃兩百來裡,蕩平吐蕃蠻子三處屯落,趕得他們連人帶馬,一路哭爹叫娘啊,哈哈,哈哈!”
火拔歸仁滿面紅光,一路嚷嚷著飛馳過來。哥舒翰見他盔甲俱卸,大冷天裡,只穿著單衣小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