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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跳上那邊那堵牆,幫我摘片椿葉麼?”
夜更深,街上更靜,連賣柴爿餛飩的攤主都早已收攤回家了。
“這……我們家祖祖輩輩的教訓,不用功夫去作無益之事……”
他吞吞吐吐地說著,彷彿方才的餛飩還沒有消化一般。
她不語,一雙大眼睛在街燈下一眨不眨。
初春的椿葉拿在手中,微光下,綠色彷彿淡得可以融化在這夜暗之中。
………【(二)平常年月】………
一天又一天,日子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了。23Us.com
一個剛剛技校畢業的女技工,和一個年紀不大工齡卻不短的抄表員,如此而已。對於他們,對於所有認識他們的人而言,一切都那麼的自然。
屬於他們共同的時間並不多,有時候他會抱著膀子,似懂非懂地聽她閉上眼睛,投入地念上一大段散文詩;有時她會一邊看他賣弄拳腳,一面拍手叫著,笑著。
“其實我剛剛練得雖然好看,卻、卻並不對,若我爸爸還在,一定一棒子打過來。”他一邊啜著餛飩,一邊期期艾艾地說。
她一口也沒有吃,用湯匙慢慢攪著湯水,眼裡閃著幽幽的光芒:“管呢,反正我喜歡看。”
他們越來越熟了,有時她會去他的宿舍幫著洗幾件衣服,有時他也會漲紅著臉跑到他家裡,幫著修一修廚房,或者搬一搬大米。
她的父母這時候常常一聲不吭地看著,苦笑著搖頭,又苦笑著點頭。
不久他們就結婚了。
儘管不是什麼好糖,但差不多每個熟悉的人都收到了紅紅的一包。
儘管沒什麼好酒菜,但桌上的每一個人臉上都漾著喜氣。
這一天似乎每個人都很高興,哪怕曾經不怎麼高興的人。
只有街燈下那賣柴爿餛飩的攤主,聽著院裡久久不息的喧囂,落寞地敲了敲擔子上的空碗。
一天又一天,日子就這樣過去。
“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她顧不得甩去滿手的肥皂,一邊開門,一邊大聲埋怨著。
他砰地一聲扔下小山般的兩大筐煤餅,氣不長出,面不更色:“這些,夠家裡燒兩個月的了。”
她狠狠瞪了丈夫一眼:“你呀,後院王家,對門宋家,早都燒上煤氣了,就你還傻乎乎地搬煤餅,還有臉吹呢!”
他的臉騰得紅了,呆呆地說不出話來。
她也不說話,半晌,幽幽地嘆了口氣,在衣襟上擦乾了手:“……吃飯罷,都做好了。”
白菜湯,燉雞骨架。
她吃得並不太多,吃一點,停一停。
他吃得卻不少,嘴裡咂咂有聲:“老婆真能幹,這雞架子骨,又便宜,又有嚼頭。”
她抄起筷子,噹噹敲了兩下碗邊:“就知道吃,你看看左鄰右舍的男人,有的有門路,有的懂手藝,哪家哪戶,一週不吃上兩回葷腥!跟著你算是倒黴透了,只能嚼這些沒人要的雞骨頭解饞,你還美呢!”
他頭也不抬,一邊用筷子翻找著雞骨架上不多的一點點肉星,一邊含含糊糊地應著:“雞骨頭上還是有些肉的麼……再說,我、我也不含糊啊,我這身手比不上我爺爺,比我爸爸可差不離,當然,還得說是我爺爺的爺爺最厲害,大俠,高手,想當年中武舉的時候,他……”
砰!
她陡地把碗一摔,湯湯水水,濺得兩人一臉一身。
他的臉色也變了,忽地站起來,又砰然坐下。
她氣沖沖地奔進裡屋,使勁插上房門。
他呆座了許久,搖搖頭,慢慢踱了出去。
天色已黑,月光如水,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
“老弟,餛飩再香,也比不了家裡的一天三頓飯啊!”
昏昏街燈下,攤主一面裹著餛飩,一面輕聲說道。
餛飩已經冷了,他放下碗,落寞地嘆了口氣。
街的另一角,賣茶葉蛋的老太瞥過冷冷的一眼,使勁裹了裹身上半舊的軍大衣。
一連幾天他們都沒有互相說一句話。
他已經有些沉不住氣了,幾次想沒話找話地搭訕,卻又不知如何啟口。
兩人就這樣尷尬著,一日又一日,一晚又一晚。
直到那天晚上,出乎他意料地,她關上門,拉過他,輕輕地耳語了一句。
說話的時候,她臉上泛出久違的紅暈。
自那天后他上班下班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