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部分(第2/4 頁)
來的船帆。
她雙手交合,把西施那隻貝殼緊緊貼在胸口。
“你戴著它,就像每天把我放在心頭一樣……”
蠶兒又結繭了,可西施呢?西施在哪裡?
魚鷹施五拖著一條斷腿,撐著竹排緩緩駛過,看見東施,急忙轉過頭,把竹排撐遠去。
東施恍若不覺,移開目光,望著湖上起伏不定的波浪。
她突然驚叫一聲:那波浪中起伏不定的,是什麼東西?
那東西黑乎乎的,忽隱忽現,在烏雲下看不真切。
“施五叔!施五叔!”
東施放聲大叫了兩聲,竹筏尖尖,已撐出一箭來地,不知是真沒聽見,還是裝做聽不見。
波浪起伏,那黑乎乎的東西也隨之一起一伏。
天漸漸有些黑了,風也漸漸有些大了。
東施一咬牙,甩了鞋子,一步步走下湖去,湖水不深,湖底的淤泥卻讓她舉步維艱。
終於近了,湖水卻已沒到她的頸口。
她踮起腳,拼命伸出竹鉤。
指尖終於觸到那團東西,膩膩的,滑滑的,包著魚皮。
她撇開竹鉤,哆哆嗦嗦地解開魚皮,卻見秀髮蓬蓬,一張黑黝黝的俏臉上,鮮花依舊盛開,卻早已失去了春天的光彩。
“西施妹子……施五叔!施五叔快來啊!”
西施醒了,村裡的人都來看過她。
不管大家怎麼勸,怎麼問,她不哭,也不說;甚至她的阿孃哭著抱住她時也是這樣。
當晚她住在東施的小院裡,夜半更深,不放心的阿孃卻在牆根下,聽見兩個女孩兒撕心裂肺的號啕。
過了很久很久,西施終於起來了,別人對她笑時她會微笑,臉色也一天天地好起來。
只是,她變得不太喜歡說話了。
她有時住在家裡,有時住在東施的小院,有事沒事時,總喜歡蹲在蠶兒邊上,喃喃地彷彿在訴說些什麼。
幾年不見,她彷彿白了些,腳上也常常穿著鞋兒。
但她臉上的花朵,仍像春風般,打動著男男女女們的心梢。
不知怎地,現在大家看東施時,覺得順眼多了。
也許,是因為她救了西施;也許,是因為大王遷都臨沂,北來的白臉客人一天天多起來,大家見怪不怪了罷?
公道叔從會稽回來,說外鄉人紛紛傳言,薴蘿村有兩個大美人。
“一個東施,一個西施,呵呵,呵呵。”
公道叔笑著說道,手不停捋著長鬚。
大家也笑,但馬上又不笑了。
“東施姑娘人這麼好,我們還這樣取笑她,不也太……”
東施卻彷彿很憂慮的樣子,雖然現在村裡人見到她不再害怕,而是微笑著招呼。
一天晚上,有人看見她和西施在她爺爺的墳頭聊了很久很久,東施哭了,西施也哭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醒來,發現東施已經走了,只剩下一匾匾的蠶兒,和紅紅眼圈的西施。
“東施姐姐跟子貢大叔回鄉去了,這些蠶兒,是她留給村裡的……”
大王的都城又從臨沂遷回了會稽,許多人都回來了,但東施卻再沒回來。
兵火不再,山上的鑄劍爐早已冰冷,燒炭佬們也不見了蹤影。山漸漸恢復了青黛,村裡的溪水,又一天天清澈起來。
村裡的女孩兒們還是喜歡在溪邊坐著,把赤足伸到溪水裡盪來盪去。
但不再有人浣紗,村裡的蠶寶寶,早已繁衍了一代又一代,薴蘿村的絲帛,也被船兒車兒,載賣到了村民們聽都沒聽說過的遙遠所在。
隨著大人物們紛紛返回會稽,西施也慢慢消失在人們的視野裡,有人說,她嫁了;也有人說,她走了。
一年又一年,溪邊的女孩兒換了一批又一批,花老了,樹老了,越王沒有了,會稽也不再是什麼國都,惟有春風依舊,溪水依然。
薴蘿村裡的人們一輩又一輩,傳唱著西施和東施的故事,有人說,東施的後人又搬回了這裡,也有人說,自己是西施的子孫。
誰也說不清這些是真是假,反正村裡的人大多都姓施。
一年又一年,一輩又一輩。
會稽人早已不復當年斷髮文身、好勇鬥狠的舊貌,山**上,芝蘭玉樹,蘭亭簷下,曲水流觴,金粉東南,說不盡的文采風流。
薴蘿村也早成了遠近馳名的絲帛之鄉,更頗出了幾個食肉衣錦的功名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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