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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卿大夫們清脆的腳步聲漸近漸響時,他的腦海中忽地閃過這樣一個念頭,隨即油然隱隱升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來。
卿大夫們魚貫而入,為首者紅袍象笏,正是相國趙盾。
夷皋的腦袋登時轟地一聲,急忙揉了揉眼睛:大紅袍,大紅臉,不是趙盾是誰?
他急瞥向趙盾身後,大司寇屠岸賈低頭而立,卻掩不住一臉的失望和詫異。
趙盾神色舉止,卻和往常毫無二至,他略掃視一下左右,端起又寬又長的象笏,出班跪倒:
“臣啟主公,姜戎”
夷皋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心思卻早已亂成了一團麻,趙盾說了些什麼,他差不多一句也沒聽清楚。
聽不清楚就聽不清楚罷,反正以前也常這樣,清楚不清楚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奏,可奏就是了。
“無事,散朝!”
散朝,大家都走了。
可是士會卻沒有走,他躊躇著,欲言又止的樣子。
往常,年老體衰的他,總是要先走一步的。
“大夫”
夷皋定了定神,覺得有必要問一聲。
士會似乎也定了定神,端起了象笏:
“適才相國奏上,要拘禁姜戎子,主公”
姜戎子?好像是聽見這麼一聲的,這有什麼要緊麼?
“姜戎子是姜戎國君,姜戎世代謹事晉國,崤山之戰曾立下大功,如今因旱不時歲貢,情有可原,相國不恤其災,卻拘執其君以勒貢賦,實在有失大國體面啊。”
夷皋耐著性子聽完士會的長篇大論,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妥:
“來人,持寡人之節,諭相國釋放姜戎子。”
節送去了,只換來一句話:
“君無戲言,臣既奉前詔,禮不能復奉後詔。”
夷皋鼓著腮幫子,翻著白眼,竟不知該如何作答才好。
士會嘆了口氣,走了。
“趙盾抗拒主命,不臣之心已露,主公”
望著不知什麼時候,不知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屠岸賈,夷皋壓抑著的火氣登時迸發出來:
這老賊,上朝不說,散朝不說,現在才說,還有個鬼用!
況且
“那個據說臣派去的那人不明不白死在相府院中放心,那是個無名飛賊,沒人會知道的”
沒人會知道的,但願罷。
可這事,難道就這麼完了?
望者屠岸賈漸小的背影,夷皋惡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哼,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桐葉冷冷,靈臺巍巍。
夷皋今天連玩都提不起精神了,他光著腦袋,懶洋洋地倚在欄杆上,呆望著苑外的世界。
靈臺巍巍,桐葉冷冷。
葉黃了,葉落了,夏天的時候,桐葉青青,蟬鳴陣陣,那時候,他的心情,似乎要好的多罷?
記得那時,酒酣耳熱之際,他總會穿上戎衣,拿起彈弓,隨著一聲聲弓弦響,一隻只知了應弦而落,每打落一隻,周圍就會轟然一片“萬歲”之聲(先秦時萬歲尚非皇帝專用,是以身為侯爵的晉侯也可呼萬歲)。這時候的他,總會覺得特別自信,特別滿足,總會不由自主地狂笑起來。
“拿彈弓來!”
戎衣依舊,彈弓依舊,可夏天卻已經過去,蟬兒也早不見了蹤影。
夷皋拿起彈弓,對著光禿禿的桐樹枝幹,虛射了一彈。
“你們,你們怎麼不喊!”
他扭過頭,厲聲叱道。
“萬、萬歲”
宦者宮人們面面相覷,旋即恍然大悟,稀稀拉拉地喊了起來。
“沒吃飯麼?”夷皋更惱了。
“萬、萬歲”
聲音大了些,夾雜著無奈和恐懼,在冷風中顫抖著。
夷皋氣往上湧,引弓搭彈,就向宦者們射去。
“唉呦!”
一個宦者腰上捱了一記泥丸,失聲叫了出來,但不過剎那,他卻捂著腰眼,齜牙咧嘴地高叫道:
“萬歲!萬歲!”
眾人紛然相和,連枝頭的烏鴉也被驚得飛了起來。
夷皋高興了,眯起左眼瞄了瞄,劈手又是幾彈。
“萬歲、萬歲”
雖則疼,雖則喊,卻沒有一個人躲閃。
他們不敢。
夷皋突然覺得這樣也沒什麼意思,他收住手,無聊地望了望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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