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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條小巷的交匯處,十幾丈見方的空地,白粉壁,青瓦頭,一抹高高的女牆,把空地圍攏了半圈。
那女子大約是奔得累了,背倚著女牆,轉過臉來,晶亮的眼眸,在風影髮梢際閃爍著。
“該死的女子,跑得還蠻快,”陳千總吁了一口氣:“小的們,給我……”
“慢來!”李臣典結環眼一眯縫,喝住了眾人:“老子自己來。”
那女子面板白白的,腰肢細細的,看上去彷彿弱不禁風一般。
但她的膽子似乎倒不小,星星般晶瑩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緊盯著越逼越近的花馬,和馬上那大紅袍一字眉結環眼的壯漢。
此刻這壯漢的一字眉早已飛作了章草,結環眼也已細成兩條縫隙,兩隻手掀著身上大紅袍,彷彿在攪動著一盆血水:
“妹子莫怕,‘留髮不留頭,留頭不留髮’,老子不要你腦殼也不要你頭髮,老子只要你……”
那女子忽地笑了,彷彿那撩動長髮的溫柔的晨風:
“新老兄弟聽我歌,我歌就必活不多;心有十條親天父,不容天堂容妖魔……”
李臣典、陳千總、一干湘勇,都被這銀鈴般的歌聲撩撥得如痴如醉,就連李臣典**那匹花馬,也彷彿陶醉地蹣跚舞蹈起來。
“不對啊軍門,那個是長毛的歌子!”
一個湘勇如夢初醒,脫口高呼起來。
李臣典惡狠狠地拍一記花馬腦門:
“莫管這些,來人,給老子綁了帶回去過堂!”
眾人發一聲喊,便待上前。
女子柔柔的長髮飄逸著,臉上兀自帶著笑,彷彿那撩動長髮的溫柔的晨風。
“轟!”
驚天動地的一聲響,在眾人耳輪間炸開。
“洋炮!”
陳千總驚呼一聲,雙手抱頭,就勢滾倒在地。
一陣掀天的氣浪把他震出五六步遠,半晌,才失魂落魄地爬起身來。
女牆已被炸飛了一角,大花馬,李軍門,牆邊唱歌的女子,都已不見了蹤影,只有幾縷紅布,幾莖長髮,掛在瓦梢樹角,在晨風中不住飛舞著。
湘勇們紛紛爬起來,面面相覷地發著呆。
“快去搜,便是北邊,沒得多少遠!”
陳千總老於行伍,驚魂甫定,便很快大致判明瞭**的地點。
灰瓦屋,黃土牆,當街的破木門側開著,一株合抱粗細的龍槐,把門洞掩去了一半。
“就是這裡了,進去,小心詭計!”
轉過橫在雞窩旗杆間,那堵土坯壘就的照壁,穿廳大門的一側,一門小洋炮黑洞洞的炮口,正對著舞刀握槍闖進來的湘勇們。
陳千總和湘勇們不由地齊齊後退一步,但見洋炮邊堆著幾個大木桶,木桶前坐著個獨臂漢子,亂蓬蓬的長髮盤纏在頸間。
“兀那長毛,山窮水盡,還膽敢勾結妖女,戕害我們李軍門!”陳千總鼓了鼓膽子,揚刀喝道:“兄弟們上,這洋炮打遠不打近,沒麼子……”
他話音未絕,那漢子獨臂一翻,已亮出一條火繩,火頭晶瑩,彷彿那女子閃爍的眼眸。
“鵑子,得海哥這便來了。”
“轟!”
克復金陵的頭功李臣典忽然暴卒,也因此耽誤了畫像凌煙閣的恩典,和國史立傳的殊榮,官方的說法,是李軍門戎馬倥傯,積勞成疾,但私下裡卻有流言,說他是在金陵城內**女俘,縱慾過度,賠上了一條不大不小的性命。
那座發生了爆炸的小院也被湘勇們仔細刨了幾遍,沒發現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只在後院正房的房樑上,尋到也許是屋主偷藏的、早已發黴了的三升多白米。
方山腳下的這個小村子曾經很出名,因為李忠王在這裡被村裡的陶大蘭出賣給官兵,而陶大蘭自己卻又被憤怒的村民扔進了村邊的臭水潭。
但很快這裡又回覆了往日的寧靜,本來麼,曾中堂都說了不追究,誰還吃多了撐的,上這個一年難得吃上幾回酒肉的窮村子來折騰呢?
村子裡的木匠李二這些日子顯得頗為高興,幹活走路,都哼著歌兒。
“也難怪他,討了老婆麼。”
“噓——,好像是長毛的女人呢!”
“長毛就長毛,村子裡頭討長毛女人的又不是他一個,老六,你弟弟不也討了?”
“是倒是,可李二那個是二婚不講,還是個啞巴…”
“咳,我們窮老百姓,哪來那麼多講究,我看李二嫂就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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