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部分(第3/4 頁)
屍一腳。
這是金壇城裡一處尋常巷陌,四周的民居院落,大門有的洞開,有的緊閉,卻都死一般地寂靜。
“吱呀呀~~~”
一扇原本緊閉的院門忽地開啟,一個戴藍翎頂子的清弁探出半個腦袋來,一見滿身浴血的蔣四海和地上清勇的死屍,臉色驟變,滿懷的首飾衣服叮叮噹噹,掉得滿地都是。
“三妹、三……”
他一邊狂呼著,一面手忙腳亂地去拽腰裡那杆六響轉輪短洋槍。
“妖頭休走!”
說時遲那時快,蔣四海已倏忽衝到他面前,雙手緊攥竹槍,當心便刺。
那清弁顧不得拔槍,揮舞雙臂,胡亂抵擋著,腳下踉蹌著躲閃。
蔣四海哪容他脫身,步步進逼,槍槍不離要害。
“啊呀!”
清弁腳下一絆,一個趔趄,跌靠在院門上。
“著!”
蔣四海使足全身氣力,一槍刺出,將清弁硬生生釘死在門扇上。
“背時貨,唉,老子的竹槍用不得了。”
蔣四海順手拔出清弁腰間短洋槍,一轉身,卻見一個青年兵勇正呆立在他身後,右手腰刀,剛剛拔出半截。
蔣四海一驚,旋即逼前兩步,短洋槍直頂住那兵勇前心:
“麼兒子,作死!”
那兵勇滿面驚惶,“撲通”一聲跪倒在他腳前:
“老表饒命,老表饒命喲!”
“咦,你麼兒是益陽的?”
蔣四海聽得對方口音熟悉,扣住槍機的手指不覺略鬆了鬆。
“老表容稟,小弟正是益陽南關李家坳人氏。”
“巧得很喲,老子是益陽南關蔣家牌樓人氏,離你們屋下才得六里水路——莫扯這些子沒得用的,你麼兒**搶掠,便是天王老子,我蔣四海也饒你不得!”蔣四海說到這裡,臉一板,扣槍機的手指又緊了緊。
那兵勇嚇得連連叩頭:
“老表,大哥,大爺,天地良心,我李三妹當兵吃糧為的養家餬口,麼子**搶掠,我李三妹硬是一回也沒得幹過,怕菩薩怪罪喲!”
“莫再扯那些該殺(1)邪神!”蔣四海嘴上斥著,口氣卻放緩了些:“你沒得哄騙老子?真個沒得幹虧心事?”
“真個,老表,”李三妹指了指釘在門板上的死屍:“餘麻子搶了金銀,分把小弟,小弟都沒得肯要,喏,也就偷拿了半個紅苕,肚皮兒實在餓得吃不消喲。”
蔣四海一伸手,連鞘拽下他腰刀:
“你逃命去吧,莫再讓老子看到。”
李三妹千恩萬謝,一骨碌爬起便跑。
“你站下。”
剛跑到大門口,蔣四海又喝住他。
李三妹一愣站住,旋即又轉身跪倒,哭道:
“老表,給小弟個痛快,回得老家,幫小弟帶個口信,就講兒子不孝,不能給二老送終喲,我爹叫做李老栓,我娘叫做……”
“起來起來,看你小子熊樣!”蔣四海不耐煩地揮揮手:“你麼兒子這樣一身狗皮,老子饒得你,其他弟兄如何饒得你?快到屋子裡面翻套外小——就是老百姓——衣衫換了,聖營裡湖南弟兄也有二百多,你麼兒子要是命大,好歹混得出城去。”
當胡明友快馬加鞭,氣喘吁吁地趕回金壇城時,一切都結束了。
緊閉了四五個時辰的四門重又開啟,幾百個血淋淋的頭顱,高高掛在城牆垛口上,站在東門口迎接他的,是執刀揚旗、荷槍實彈的盛明文、蔣四海一班將士,和他們滿身滿臉的汙血硝煙。
“你們、你們,唉,”胡明友滾鞍下馬,連連跺腳:“天大的委屈,不能忍一忍麼?降都降了,還有什麼氣咽不下?我剛見了鮑軍門,人家答應從優撫卹,既往不咎,可你們……這下好,這下好,我是搶先回來報信,想讓大夥兒高興高興的,這鮑軍門大軍三四個時辰內便到,就是想打想守想跑,怕是也來不及了,這下好,這下好!”
“胡大人,你聽卑職講……”
胡明友正欲分辨,卻被盛明文一把攔住:
“老胡,什麼話也不說了,你自己回家看看罷。”
胡明友一凜,想問什麼,卻終於還是嚥了回去,翻身上馬,匆匆地去了。
城門口的一眾人等望著他的背影,臉色都陰沉得彷彿天上翻滾著的烏雲。
“就要落大雨了罷。”
一個抱著大旗的丞相(2)望著天際,口裡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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