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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德笑道:
“取亂侮亡,正當其時,據壽春,窺兩淮,進取江南,此千載一時也!”
慕容垂點頭起身,正欲傳令,忽聽轅門外鼓樂齊鳴:
“鄒虞幡!”
持鄒虞幡的天使是樂安王慕容臧:
“奉天子命,吳王克捷,舉國欣幸,如今大功告成,當與民休息,著即繳還大都督印綬,回朝受賞;敕勒、遼東,國之四維,不可不顧,著授范陽王都督敕勒諸軍事,授宜都王和龍尹,即日赴任,實力鎮守,以固國之藩籬。”
慕容垂雙眉緊鎖,尚未開言,慕容楷揚聲問道:
“如今晉人奔敗之餘,一日五驚,袁真歸附,仰望援應,朝中何以降此詔令,貽誤軍機?”
慕容臧臉一版:
“本藩只知奉詔命而已,一應軍務,當另有旨!”
“兄功高如此,恐怕……”送走慕容臧,慕容楷憂形於色:“當今之計,只能清君側以安社稷,且謀自保,只需除去上庸、樂安兩王,大事可定。”
慕容垂搖搖頭:
“國家瘡痍未復,而骨肉自相圖害,只能是禍國殃民之舉,我寧死也不忍為此。”
慕容楷壓低了聲音:
“兄長難得不記得先父臨終所囑?”
慕容垂面沉似水,久久地未出一言。
“慕容垂功名成於外,君臣疑於內,其能久乎?”
長安城的大殿上,苻堅劈手把戰報掩在几上,對群臣笑道。
“姐姐他們怎麼能這樣!”
吳王府中,長安君不停地轉著圈子,忿忿不平地說道:
“國家將亡,是郎君你挽狂瀾於既倒,如今敵人遺屍未腐,他們居然罷了你的兵權,這也罷了,你所保舉的有功將士,竟也毫無升賞,這、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慕容垂苦笑一聲,沒搭話。
長安君眉毛一瞬,正待再說,卻聽得府外鼓樂喧天:
“稟殿下,秦王遣使,奉贈殿下名馬四匹,白駱駝十雙。
慕容垂勃然變色,急衝出府門,卻見駝馬宛然,俱都披紅結采。一名文臣滿面春風,拱手而立:
“下官秦尚書郎粱弈,奉旨致意吳王殿下,些須薄禮,不腆冒昧,望乞笑納。“
慕容垂正色道:
“臣下無境外之交,秦王厚禮,在下斷不敢受。”
粱弈朗聲道:
“下官奉旨致命於境外,送不送在於下官,受不受在於殿下,駝馬在此,下官使命以畢,這就告辭。”
一行人倏忽而退,鼓樂悠揚,在坊巷間久久迴盪。
“來人,帶上這些駝馬,即刻進宮!”
長安君見丈夫神色有異,渾不似平日從容鎮定,不覺奇道:
“受人家幾匹馬、幾匹駱駝的小禮物,有什麼大不了的!”
慕容垂欲言又止:
“真是婦人之……唉!”
他一跺腳,走了。
長安君呆呆站著,良久,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母親,您怎麼了?”
一雙小手輕輕地扯著她的衣角:是慕容麟,她的兒子。
“你爹爹,你爹爹,他……”
慕容麟目光閃爍:
“父王功高震主,宮裡正在猜忌,如今境外送禮,不及宮中,先至吳邸,必然遭忌,父王如此緊張,是有道理的啊!”
長安君直瞪瞪地看著兒子,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片刻,她突然笑了:
“乖兒子,你這一說,娘算是明白了,娘一定要幫你爹爹一把,對,我這就進宮去,姐妹之間,有什麼話不好說呢?”
“此駝馬既是鄰邦指明贈與吳王,陛下口諭,臺中受之無名,理當由吳王自行攜回才是。”
宮門外,樂安王當戶而立,一臉的冰霜。
宮門後,幾雙渾濁的眼睛不轉睛地盯著吳王悵然遠去的背影。
“四海只知有吳王,不知有陛下,長此以往,將何以堪,須得……”
慕容評佝僂著身子窺視著,儘量壓低了聲音。
“哼!”可足渾後的嗓門依舊是那樣響亮:“這個慕容缺,哀家早就勸先帝除之,如今,哼,如今……”
“吳王甫立大功,反、反狀不著,無故圖害,不免……”
皇帝慕容瑋怯生生地道。
慕容評急了:
“我的陛下啊,如果此人反狀已著,你們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