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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儂洗洗手勿?”新撥來的小把戲在竹躺椅後輕聲喚他:“好吃晌午哉。”
黃畹頗不耐煩地挪了挪身體,正要發話,卻聽院外一個熟悉的聲音高喚:
“紫詮,你讓我好找!”
他臉上的愁雲登時一掃而空,顧不上找鞋,光著兩隻腳丫一躍而起,直衝到雨地裡。
來人居然是容閎,他在上海給洋人書局做事時結交的好友,一個讀過洋書、精通洋文和洋務的奇人。
“原來上海果然沒打下來,卻沒想到是這樣的原因。”黃畹聽罷容閎的講述,感慨地搖搖頭:“這李忠王行事有章有法,果真不是流寇習氣。”
“就算真打也很困難,他們還是以前的打法,跟西洋火器對抗是要吃大虧的,”容閎攤開一張地圖,不住指點著:“紫詮你看,就算陸地上可以仗著人多不怕死,抵擋一陣,可這上海城濱江畔水,洋船上的大炮,可不是好相與的。”
“唉,洋人如此厲害,日後必成我中華大患呢!”黃畹長嘆一聲:“長毛現在在哪兒?”
“我也不清楚,”容閎皺眉道:“他們離開上海據說是為了解嘉興之圍,可是嘉興的清軍很快就給打得落花流水,他們卻也就此消失,不知上哪兒去了,似乎也沒回到蘇州城裡來。”
“不說這些了,”黃畹換了個話題:“達萌兄(2)不是去西洋求學了麼?跑回國哪裡不好去,如何偏偏跑進這造反窩裡?”
“紫詮不是也說‘洋人如此厲害,日後必成我中華大患’?”容閎雙目忽變得炯炯有神:“要想根絕洋人的禍患,唯一的辦法就是師洋人之長,與洋人並雄於五洲。中國積習已久,積弊已深,此事絕非輕易,我不過想看一看,北京、南京,到底誰有這分膽色和功力罷了。”
“原來達萌兄是想學馬援,往來東西二帝間,以觀天命之所歸啊(3)。”
黃畹撫掌大笑,容閎也微笑道:
“我不像紫詮你,我對戰爭和軍人不感興趣,我關注的是思想和政治,所以在上海,我見了薛煥和吳煦;我還要到南京去見洪仁��液退�菜閌槍嗜肆恕!�
黃畹聽得“洪仁�比�鄭�閌且恢迕跡��雜種梗�肷危�嘔夯旱潰�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這長毛國中信奉的是半吊子耶穌教,這個祀字且不去管它;可這‘戎’說得半點不差,眼下長毛最要緊便是打仗,誰能打,誰兵多,誰說了便算,達萌兄不想在蘇州多留幾日,等著見一見李忠王麼?”
“還是不等了,也許我更適合跟政治家打交道,再說,洪仁�壞�搶嚇笥眩�故撬�塹氖紫啻蟪跡��酵醯鬧燎住N業哪切┲髡牛�倉揮興�庋�湊迫�**政權力的強勢人物,才有推行和實現的可能。”
見他說得堅決,黃畹不便再勸,只吩咐小把戲添菜添酒,兩人一直對酌到天黑。
“若李忠王回城,向小弟問起取上海之策,達萌兄何以教我?”
撐著油布傘直把容閎送到巷口,臨分別的一霎,黃畹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問道。
容閎胸有成竹,淡淡一笑:
“洋人萬里來華,打仗也好,通商也好,為的是什麼?要的又是什麼?紫詮不會想不透吧?”
黃畹聽罷此言,精神陡地一陣,彷彿雨夜的天際,忽然閃爍起指路的星光。
註釋:
1、太平軍在主將以下設大佐將、正總提、副總提,一般由安爵擔任,在1860年前後是較高職位,後來迅速貶值;
2、達萌是容閎的字;
3、東漢伏波將軍馬援本是隴西割據勢力隗囂的部下,曾受命相繼出訪在成都稱帝的公孫述和在洛陽稱帝的劉秀,以決定自己和部下的歸屬。
………【(二十五)】………
天冷了,天暖了,半年就這麼過去。wWw.23uS.coM
久違了的劉矮子忽然滿面春風地回到了蘇州城裡,前呼後擁地,跟了一大群穿紅著黃的屬官:他已經被提拔為忠逢朝將(1),仍兼總理蘇福省民務的要職,官爵升了何止一級。
“可蘇福省文將帥不是新任了李文炳(2)麼?劉將軍這個總理民務,究竟怎麼個總理法?”
雖然半年不見的劉矮子依舊一副愛才如渴的招牌表情,走馬上任沒幾天,便把黃畹接過府去,又是私宴款待,又是抵足夜談,活脫脫把個黃先生,當作了高臥隆中的諸葛武侯,可武侯大人酒足飯飽之餘,仍免不了不太知趣地問上這麼一句。
“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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