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部分(第3/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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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初春了,桃花紅,李花白,連吹在臉上的風兒,也一天天變得溫柔起來。
其實皇宮和上林苑裡也有桃花、李花,還有許許多多用炭火煨開的、叫不上名字的奇花
異草。
可玉樓偏不喜歡那些,她更喜歡小巷邊那些未經修剪的參差樹芽,喜歡石板路上吱呀碾過的滿載貨物的車子,喜歡坊市裡擁擠不堪、熱鬧不已的攤販,甚至早起挑夫身上的汗臭,散市後菜市裡滿地的汙物,她也覺得一點兒都不讓人厭煩。
“父皇就知道在皇宮裡寫了想,想了寫,要不就前呼後擁地坐著他那輛十六匹馬拉的大車在城裡逛,這皇宮外面的人想什麼不想什麼,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他一點兒也不清楚呢。”
玉樓此刻正倚著棵剛長出嫩葉的老榆樹,抱著她那條叫阿隨,不,賤隨的金黃卷毛小狗,望著坊市走神。
她知道,哀章、劉秀那些個糟老頭子,還有王興、王盛這幾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大官,都成天價吹捧父皇“燭照萬民,體察百姓”;她也知道,父皇聽了這些高興得不得了,連夜也要因此多熬上好幾個通宵。
“這個王盛原來不就是坊市上賣大餅的(1)?人家還吃過幾個呢,別人不知道瞎說,他怎麼也會不知道?”
玉樓蹙著烏黑細巧的眉梢使勁想了半晌,也沒想出個子醜寅卯來。也許這些大事,本就不是自己一個女孩子家該去想的吧。
“汪汪!汪汪!”
一隻碩大的癩皮黑狗不知從何處大模大樣竄出,扯著條後腿,在離她不過五、六尺遠的地方,使勁撒了泡尿,撒完,又旁若無人地昂起癩皮腦袋,中氣十足地吠了兩聲。
玉樓看得有趣,不覺噗嗤笑出聲來。
賤隨見有同類,似乎突然興奮煩躁起來,尺把長的身軀在玉樓懷裡扭了幾扭,猛地一掙,跳了出去。
“阿隨!”
玉樓驚呼一聲,忙伸手抓,卻只抓下那件嶄新的赭色狗衣。
算了,讓它自在會兒吧,反正阿隨又不會走丟的。
玉樓吁了口氣,把目光從賤隨和癩皮黑狗,移到那些來來往往的走街貨郎身上。
“哇,真好玩!”
她忽地眼睛一亮:一個白鬚老漢倒扛著個大竹掃帚,掃帚的枝椏上,用絲線掛滿了五顏六色、鴿子蛋大小的玩意兒,有小狗小猴,也有小神仙小人兒。
“大爺大爺~~”
她一路大呼小叫著攆上去,掂掂這個,彈彈那個,一個也不捨得放手。
白鬚老漢上下打量著面前這個圓圓臉蛋的小姑娘,忍了幾番,終於忍不住低聲道:
“嗯,我說小妹妹,下回跟大人一起出來再玩,好麼?”
玉樓年紀小,卻不是傻子,更不是頭回逛這坊市,她知道,這老漢是看出她沒什麼錢來。也難怪人家,自己是玩,人家做買賣是為的過日子呢。
她一隻手仍戀戀不捨地摩挲著一隻通紅通紅的小猴子,另一隻手卻已縮回了衣袖:衣袖裡,有她適才出宮時跟母后身邊宮女討下的四文方孔錢,不過,她還想一會兒買個海棠糕解饞呢。
“是小猴子,還是海棠糕,海棠糕,還是小猴子……”
她嘴裡唸唸有詞,半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不住顫抖著。
白鬚老漢俯下腰,扳著玉樓肩頭,正要再說點什麼。
“汪汪!”
幾聲淒厲的狗叫忽地在耳旁響起,緊接著,一聲暴雷般的怒喝:
“誰家惡狗,打爛了老子的陶罐!”
一個穿粗布衣的彪形大漢正捏著雙醋缽大小的拳頭,橫眉瞪眼地站在街邊,腳下,是一大堆陶罐的殘片。賤隨俯伏在殘片邊,一雙大眼珠裡流露著驚恐的神色,那隻癩皮黑狗卻早不知去向。
玉樓腦袋登時“轟”地一聲全亂了,她好容易略定一定神,小心翼翼走到大漢面前,軟語輕聲地賠話:
“呃,這位大哥,人家的阿隨不是故意的,您看……”
“是啊,小姑娘怪可憐的,再說她這狗才多大點兒,我們幾個都瞧得真真切切,這禍一大半是那條癩皮野狗惹出來的,阿大,你就大氣點兒,算了吧!”
路旁,幾個攤販七嘴八舌地勸解著。阿大牛鈴大眼一瞪:
“大氣?你們以為老子不想大氣?老子一家六口,上有老下有小,全靠這陶罐錢開火,這該死的破狗砸了罈子,跟砸老子全家飯鍋有什麼兩樣!野狗,你們也知道是‘野’狗了,我不尋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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